一根烟还未抽完,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瑜牵着妹妹顾琦走了出来。
两个孩子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桑德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香烟掐灭。
他转身迎向两个孩子,脸上带着一丝惊讶:「两位小殿下,这就和顾博士聊完了?」
顾瑜走到桑德面前,抬起头一脸得感激:「桑德叔叔,谢谢您带我们见父亲。」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恳求:「能求您,带我们去见我们的母亲吗?就一会儿!」
桑德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小男孩,心里有些不忍,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叔叔不带你们去,你们的母亲在昏迷中,还未醒来。」
顾瑜听到母亲还在昏迷,眼眶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他拉着桑德的手,语气更加恳切:「没有关系的,就算母亲没有睡醒,我们只是想看一眼,就放心了!拜托您了!」
顾琦也跟着哥哥一起哀求:「桑德叔叔,求求您了,让我们见见母亲吧!」
桑德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想到顾鹤昭疯了,顾玄敬又病了。
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磨难,如今只想见母亲一面,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那好吧,跟叔叔来。」桑德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朝着顾玄敬的房间走去。
顾瑜想到父亲给自己的任务,忐忑地跟在桑德身后,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走到顾玄敬的房间门口,桑德抬起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笃笃笃,三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进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顾瑜听出来了,这是兰伯特叔叔的声音。
桑德推开门,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顾瑜一进屋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味道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房间里光线柔和,窗帘半掩着,兰伯特叔叔和阿尔贝托叔叔分立于床的两侧,神色凝重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兰伯特看到桑德带着两个孩子进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把他们两个带过来了?」
顾瑜还在观察四周,妹妹顾琦已经挣脱桑德的手,飞快地扑倒在顾玄敬的床边,紧紧地抱着他,哭诉道:「母亲,我是琪儿啊,琪儿好想您,您不要睡懒觉了,快起来看看琪儿!」
而此刻,顾玄敬的意识仿佛坠入一片虚无混沌的深渊。
无尽的黑暗将他紧紧包裹,吞噬着他的感官,剥夺着他对时间、空间和方向的感知。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分不清上下左右,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指引方向的参照物。
他像一颗孤独的星辰,迷失在无垠的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找不到归宿,也看不到终点。
在这片虚无中,另一个「他」悄然出现。
傅君熹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突然从黑暗中现身,带着贪婪和渴望,凶狠地扑向顾玄敬。
他张开尖锐的利爪,疯狂地撕扯着顾玄敬的精神体,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利爪深深嵌入顾玄敬的灵魂,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困住寡人,不让寡人出去······」傅君熹的咆哮声在顾玄敬的脑海中回荡,如同惊雷般震耳欲聋,一下下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感到头痛欲裂:「寡人要出去,要出去!这也是寡人的身体!你凭什么不让寡人出去!」
傅君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渴望得到身体的掌控权,渴望摆脱束缚,渴望自由。
顾玄敬痛苦地挣扎着,他明白,如果此刻放弃抵抗,他很有可能永远迷失在这片虚无之中,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现实世界对他来说如同炼狱,他精疲力竭,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留恋,他无力凝聚意志力再与傅君熹抗衡。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傅君熹逐渐蚕食,灵魂正在被吞噬,他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黑暗中,一丝微光闪过,傅君熹的眼皮微微颤动,睫毛轻扫过眼睑,而后缓缓睁开。
他的眼神茫然,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眼珠缓慢地转动,环顾着四周。
床边围着的人影映入眼帘,桑德、兰伯特、阿尔贝托、还有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子······
「母亲,您醒了!」
「玄敬,你醒了!」
「老师,你醒了!」
众人惊喜地叫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傅君熹的反应却与他们的期待截然不同。
看到这几个熟悉的面孔,傅君熹想到在水榭里被凌辱的一幕,瞳孔骤然紧缩,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发出一声尖叫:「啊!」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房间里的众人一惊。傅君熹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不断地向后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们······是你们!不要过来!」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桑德三人,将他们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仿佛即使化成厉鬼,也要向他们讨回这血海深仇。
顾瑜和顾琦看着凶神恶煞的母亲,也吓了一跳,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醒来后会是这个样子。
「母亲,我是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