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纯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才能不动声色地试探出他对余晚飞的监视到什么程度,延陵宗隐却忽然转了话题。

“哦,对了,说起那小乞丐,”延陵宗隐来了兴致,猿臂伸展,轻松就将纯懿揽入怀里,双手在纯懿脊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听说你给他赐名叫余晚飞?什么意思?想让他带你飞走吗?

纯懿唇角带着浅笑,在延陵宗隐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却满是讥诮。她轻声道:“将军误会了,只是看到风吹叶落,想到汴京的秋日,借景为名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更何况……”

她从延陵宗隐怀中抬起头,对他粲然一笑:“若是我真的想寻一人作为靠山,有将军在前,又怎么能轮的上阿上呢?”

纯懿今日格外乖顺,延陵宗隐被她顺着毛捋,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几分。他的行动向来简单粗暴,近日事情进展顺利,纯懿又愿意哄他,延陵宗隐就大笑着用力将纯懿的脑袋按入自己怀中,使劲儿到纯懿的鼻子撞到他坚实的胸膛之上,几乎快要压成扁片。

一阵明显的血腥味儿就这么突兀窜进纯懿鼻腔。

纯懿微怔,脑中顿时闪过七八种念头,又在点破和沉默之中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满眼关心的道:“将军受伤了吗?”

没等延陵宗隐回答,她已化作确认的语气,伸手就要扒开延陵宗隐的衣襟:“让我看看。严重吗?怎么受伤的?”

在她面前向来禽兽的延陵宗隐这次却罕见地阻止了纯懿的动作。他紧握着纯懿的手,视线定在她瓷白的脸上,语带暧昧又饶有深意,坏笑着:“纯懿帝姬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可这次我却不中用,让帝姬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他粗糙的大掌顺着纯懿的手臂划下,又灵巧钻入她袖中,带些力道暧昧揉捏纯懿滑腻的手臂,俯下身子,对着她小巧的耳廓吹气,“下次,我一定加倍补偿帝姬,一定让帝姬心满意足……”

“呸!”纯懿甩开他作乱的大掌,没好气地将他推开,“我本来想着,你帮我摆脱了太子,我也应该对你好一些,让余晚飞出去时帮你带些药什么的。既然你这么生龙活虎,那就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就是死了,我也再不管你了。”

“余晚飞忙得很,顾不上我这边。”延陵宗隐的唇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下,声音也含糊起来,“而且我不会死。要死,也得拖着你一起……”

延陵宗隐笑着,还帮纯懿出主意:“后日如何?后日就是你和那个小乞丐的婚期了,不如我赶在你再嫁之前,与你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

第 55 章

“亡命鸳鸯?”纯懿的头靠在延陵宗隐宽阔的肩膀处,眼睫一闪一闪,贴在延陵宗隐脖颈处,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酥酥痒痒的。她声音轻轻的,说:“好啊,如果有一日,你再也不愿容忍我,你就杀了我,我们一起死。”

延陵宗隐大笑,胸膛震动着:“我不愿容忍你,然后杀了你,为什么还要陪你一起死?老子岂不是亏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纯懿恍然大悟般,从善如流的点头:“有道理。那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杀你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死,不觉得我自己亏。”

纯懿语气中满是笑意,似乎只是在与他逗趣,可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却只有她自己清楚。

“你就这么想我死?延陵宗隐大掌拍上纯懿后背,话语里带着斥责,动作却非常轻柔,“你做梦!不过……”

他坏笑两声,对着纯懿暧昧的咬耳朵:“若是在榻上,我倒可以考虑把命交到你手上……唔……”

延陵宗隐一声闷哼,是纯懿突然重重咬上他的下巴,趁着他分神,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延陵宗隐单手捂上下颌处一圈清晰的牙印儿,手指微微摩挲,双眸越发暗沉,像看到猎物的狼一般,全身紧绷,紧紧盯着纯懿。

纯懿对着他微笑,伸出一根纤纤细指指向门口:“我要继续绣我的盖头了。将军,好走不送。”

撩拨完以后就赶人,延陵宗隐颇有一些无奈,本想立刻就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想到虞娄长久传承下来的规矩,他还是用强大的控制力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延陵宗隐瞥一眼角落里那堆鲜艳的红色,微一挑眉,淡笑点头:“好啊,既然纯懿帝姬这么重视,那我就不打扰了。提前祝帝姬新婚大喜,福缔良缘了。”

纯懿含笑点头,保持着送客的姿势不变,也非常客气:“多谢将军。”

延陵宗隐饶有深意看纯懿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可就在他将将要踏出房门时,延陵宗隐的步子一顿,高大健壮的身影就定在门口。

他没有转身,只留给纯懿一个稳健挺直的背影,让纯懿看不到他的神情:“说好了,若是我死了,你陪我一起,我们一起共赴黄泉。”

身后却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纯懿的声音才幽幽传来,轻柔中却带着种让人无可忽视的坚持:“将军慢走。”

延陵宗隐双唇紧抿,只短暂一瞬,他大笑出声,重新迈开步子,几步就走出了老远。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一贯的强势和不容拒绝:“就当你同意了。”

与余晚风的婚仪转眼就到,可做事一向靠谱的他这次不知是怎么了,直到婚仪前晚,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出现在纯懿面前,甚至连嫁衣都没有送来。

纯懿对着一室空荡,颇有一些无奈:不是听说,为了这场婚仪,余晚风忙着筹备了好久,对什么都精益求精,认真的都不像是做戏,可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忘记了?

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自己有没有什么红色的衣裙可以暂且替代了,裴明心急急忙忙跑来,对着纯懿笑道:“刚刚那小子终于送消息来了,说是嫁衣他不太满意,还在让绣娘修改,让帝姬先安心休息,明日中午之前一定送来,绝不耽误成礼。”

有了消息,纯懿便也放心了。她与裴明心一起笑着揶揄了余晚风几句,然在裴明心的服侍下早早上了床。

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纯懿注视着轻幔帐顶,不由想起与陆双昂成亲的前夜,也是这般的黑暗中,她独自睡在床上,耳边却仿佛有几十个人在与她说话。这个说明日的礼仪,那个说妆容的细节,有对未来甜蜜的期待,也还在担心着未知的婚仪生活,林林总总,繁杂不一,最后纯懿生生一宿没睡,第二天熬出了好大两个黑眼圈,被陆双昂笑了好久。

而这一次……

纯懿微笑,然后阖上双眼,很快便坠入梦乡。

第二日,黄道吉日,大吉,宜出行,宜嫁娶。

婚仪婚仪,便是要在黄昏举行。本来若是在大庆,上午也是很多事情需要做的,与姐妹叙话,与家人告别,还要接待喜娘喜婆,听她们说一些吉祥话儿,时间也很紧张。

可现在在虞娄,她的姐妹分散各处,她的家人远在边城,更没什么喜娘喜婆会来吵她,纯懿就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大上午才起身,然后懒洋洋坐在妆镜前,轻扫峨眉,晕染脂霞,简单将头发盘在头顶,就算是上妆完毕了。

纯懿就与裴明心坐在一起,等着余晚风送来的嫁衣。

可一直过了中午,又到了下午,小院里都是一片平静,别说来送嫁衣了,连个来敲门的人都没有。眼看着太阳将落,黄昏将至,就连纯懿都有些着急了起来,余晚风才卡着最后的时间点,派人将装嫁衣的匣子送到了纯懿面前。

裴明心急得不行,一边赶快去打开匣子,一边对着送嫁衣的人不住抱怨:“怎么现在才来?马上吉时就到了,这可真是只给我们帝姬留一个穿衣的时间,就连不合身调整一下的时间都没给留……咦?这是什么东西?”

裴明心两根手指捏着两边,从匣子里拎了一件蓝色的衣裙出来,满脸惊诧:“这怎么是蓝的?”

纯懿循声走到裴明心身边,与她一起去看那条蓝色的衣裙,也很是诧异:“这是……余晚风送来的?”

平心而论,这套衣裙其实很好看。它衣襟和袖口处都绣着精致细密的花纹,俱是一些吉祥,花样中间还间杂着璀璨的金线和银线,在暗淡的光线下也熠熠生辉。这般构图和绣工,就是对于大庆绣娘来说,也已经算上品了,何况还是虞娄绣娘织绣的,更是耗费心血人工。

更让人惊艳的是,在衣裙下摆,宽阔裙面的裙角处,竟然坠了满满的各色宝石。宝石以与衣裙相配的各色蓝色、白色、银色为主,深浅不一,渐次变化,再点缀上一些色泽鲜艳的金色纹样,精致华丽,富贵逼人,显然是用了心的。

只除了……

纯懿的视线定定看着面前这件奢华的衣裙,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件虞娄婚服。”

送嫁衣来的人恭敬福身,对着纯懿道:“贵人说的不错,虞娄婚服为蓝色,这件嫁衣用了十八幅裙面,又在其上穿金银绣线,缀大小宝石六百余颗,新郎官可是用心了。贵人好福气。”

听说这衣裙这么复杂贵重,裴明心立刻就美滋滋起来。在她心里,自家帝姬世上最好,自然一应物件都得用最好的,这下,她连之前对余晚风的怨念都一扫而空,异常欣喜,直接拿着嫁衣就往纯懿身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