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内心十分强大，他想北伐的决心硬如一堵墙，彷佛永远驻在李芙身后，给她当靠山，告诉她“不用怕。”

“狼威将军。”

“韩将军。”

给事中纷纷起身向韩战问好，韩战一手抱着小雪团出现在厅堂内，李芙连他们父女是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一抬头与韩战目光相视，就看见他眸底温润的笑意。

“娘亲。”小雪团见到李芙，朝她伸出胖奶小手，手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声响，李芙心都软了，忙抱住她，亲了她一口。

李芙陪着韩战和小雪团在外头散了会儿步，在几乎看不到月亮的夜幕下，韩战的眸光亮如星辰：“三天后就要发兵了。”

“嗯。”李芙点头，心里忐忑。

韩战一手抱着小雪团，一手搂着李芙：“芙儿，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妳和小雪团一个满意的新家。”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芙心底涌起酸意，她抬头看韩战，星空下的他俊美如天神，眼中满是希望神采，就像一个自信少年，用他飞扬的眉眼对他的爱人许下他们美好的未来。

那一刻，李芙被削减的信心回来了。

“好，朝中的事交给我。”

韩战吻了她的额头：“要注意身体。”

李芙点头。

“璃儿也要亲亲！要爹亲亲、要娘亲亲。”

夫妻相视一笑，地上三人的影子融在了一起。

*****

三天后，大军开拔。

李芙在扬州军营里为韩战亲手戴上铠甲，外头号角吹响，高灿携文武百官，全城军民相送。

大军浩浩荡荡排开，旌旗蔽空。

高灿一碗酒，敬了城下大军：“北伐成败，在此一战！朕在扬州，等诸位将士凯旋归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下高呼万岁，黑压压所有人都跪了，李芙感慨万千，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曾无数次想过，待北伐这一天，她会说什么？又怎么给乔方和韩战送别？然而到了这一天，李芙除了眼泪狂掉，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目送他们开拔。

大军离开，扬州城外一片荒凉。

这一天起，大晋倾全国兵力，与鞑靼一战。

高灿给乔方下的命令，是打到长城脚下，才准备议和之策。从情报得知，五胡那里这两天已经收到消息，北方民族纷纷被惊动，也开始调集兵力，准备在邙山下与乔方一战。

第一战至关重要，一旦乔方得胜，关中便再也无险可守，同时预告与鞑靼对决，就在眼前。

四月十三，乔方率军在邙山下与五胡第一次对峙，韩战率军突破河流北岸，那是李芙当年第一次从北方逃亡的离开之处。

从军报里可以看出，乔方选择平原高处，与鲜卑、羯、氏三族联军对战；时值出夏，关中雨季，连入暴雨倾盆。

李芙几乎都在皇宫里，连小雪团都经常住在杨堇初的宫里。

“如果是妳，妳怎么打？”高灿问。

“水攻。”李芙指着舆图道：“河水看涨，平原上最适合以水辅攻。”

高灿皱眉。

李芙又道：“胡人以骑兵见长，邙山前的平原土质松软，连夜暴雨对骑兵行军定然不利。”

高灿将乔方的军信给李芙看，乔方准备带大军遁入山谷内：“可妳看大哥又朝山里跑。”他叹气：“大哥喜欢依山作战。”

信上并没有写韩战去了何处，李芙不作声。

“他太喜欢利用山体掩护，这样不好。”高灿摇头。

0185 #185 决战1：她想的就是比别人快、狠、准

兵法上说“兵无常则”，以前公孙舆也这样告诉李芙；身为一名将领，地位愈高，就愈不应该重复从前的作战方式，以免被敌人猜出动向；但李芙知道乔方这个人行军务实，习惯以最小的损失去换取对大的胜利，毕竟邙山只是他们的第一战，后面的才是硬仗。

两人已经窝在御书房很久了，高灿捏了捏眉心：“我让堇初把小雪团带来，妳早点回去休息。”

马车辚辚在路上走着，李芙坐在马车里，看着奶娘抱着已经睡着的小雪团，她都替自己女儿感到辛苦。

初夏的清风微动，空气中都带着隐隐的花香，远处不知是谁人家，居然有幽杳的琴音。

四月转瞬即逝，李芙每天都紧张地盯着军报；她后来还是让灵犀、小蝶把孩子送回芙瑶山庄，她最近实在没有心力好好照顾韩璃。

某一天晚上，李芙直接在政事堂后院休息，当圆珠和润玉才服侍她睡下，政事堂外就一阵喧哗。

“陛下传参知大人。”门外御林军在外面通传。

李芙又在婢女的手忙脚乱下穿戴好衣服，匆匆与御林军进宫；三更半夜，只见皇宫里灯火辉煌，朝臣聚集，自己居然是来得最晚的那一个。

“芙儿，乔大将军首战告捷！”高灿激动得站起来，居然直接喊她芙儿，他满面喜色：“现在已列军邙山之阳，等待粮草及下一步指示。”

李芙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唐子庚也眼露欣喜：“军报在此，才刚刚送到。”

“我看。”李芙接过军报，里头写阵亡七千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