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刻是用人之际……”
“李子茵!”高灿突然把案上一块纸镇朝李芙丢去:“我说够了!”
“啊!”
苏袤立刻拉过李芙,免去被纸镇砸破脑袋之险。
御书房瞬间阒静无声,李芙瞪视着在地上的纸镇,半刻回不了神。
她喘着气,有些惊恐的眼睛看向高灿,可高灿仍怒意腾腾:“你们全退下!”
苏袤和唐子庚已经往后退了出去,只剩李芙。
“朕说退下。”高灿拔高声音,一脸焦躁。
李芙有些难堪和意外,往后退了两步,又看了地上纸镇一眼,弯腰捡了起来,放回桌案,最后退了出去。
高灿瞬间瞪视着那纸镇出神。
李芙出来,唐子庚和苏袤都在等她,见到她满脸忧色,苏袤问:“妳不会答应了徐图,要保他性命吧?”
李芙摇头。
唐子庚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袤道:“妳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徐图的事了,妳算是最了解陛下的人,怎么还犯浑呢?”
是啊!高灿什么都好,仗义热情,对谁都好,对她更好。只有一件事──事关皇位,没得商量。
可李芙认为,徐图的象征性太重要,这是高灿登基以来,第一次处理叛军;怎么处理、态度如何,直接攸关以后会不会再有农民起义,这也影响到朝廷与百姓的信任关系。
算了,一时走不通,就慢慢来吧!
她看向苏袤:“陛下把你叫来,是有什么事要说?”
“就是此战结束,开春就要朝北方用兵了,现在就要开始部署;而且妳这次顺利收服叛军,新法就要按章程开始实施了。”
李芙点头,闷闷走出皇宫,直接回家去了。
当夜,韩战又陪李芙去看了一下崔勇,还带了一名大夫;崔勇身上有许多伤,身体也瘦到只剩皮包骨,他们想让崔勇好好调养回来。
外头侍卫突然来敲门,李芙上去开门,却在月光下与高灿打了个照面。
“三──”后来一愣,改口:“陛下。”
高灿怒瞪了李芙一眼:“妳和二哥出来,在外面等。”
说完就等两人出去,“砰”一声把门关了。
高灿和崔勇在里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李芙和韩战在外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崔勇的哭声。
屋里两人似乎也没避讳外头,李芙听到高灿已经决定,他会诏告天下,说崔勇宁死不屈,被鞑靼人剜去双眼,如今归朝,将以血战报国。
李芙静静听着,心情也平静如湖水。
她觉得屋里的崔勇,已经不是以前的崔勇;而高灿,也不是以前的五殿下了。
“三弟终究是仁慈的。”
“是吧……”
可情绪也变得更内敛了。李芙想。
没多久,高灿就推门出来。
他看向李芙,想到白天对她扔的那一只纸镇,突然道:“二哥,你帮我安顿一下崔勇,在政事堂始终不便,崔勇就安置到你的营里;芙儿,跟我来。”
明月中天,银光万里,高灿即使穿着常服,身为帝王,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站在月光下,清冷的面庞更显冷峻。
高灿看李芙许久,才道:“妳在生三哥的气。”
“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
不过李芙也叹了口气,他能问这一句,也是一种朝她道歉的表示;无论如何,他是君自己是臣,他都给了姿态,自己也必须送上一道台阶。
“是妹妹无礼。”
高灿抬头看向月亮,今天是轮满月:“妳和二哥在一起有几年了?”
李芙不知道高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几年了?她自己都没怎么认真算过。从十六岁那一年春天,某日心血来潮不想去太学,而驱车去苏府……
“四年多,快五年了。”可怕,自己都是要21岁的老姑娘了。
“二哥曾求过朕一件事。”
李芙没说话,高灿道:“他说他会和乔大哥一起助我收复中原,我便派兵助他,扶持他为夜狼王,然后──让妳跟他走。”
“嗯。”这一声回应倒是挺响亮。
他还是看着月亮:“你们都是心怀报国为民的念头在我身边,等这些都完成了,就一个两个的,都要走了。”
李芙一愣:“乔大哥也要走?”
高灿转回来的眸光有点落寞:“妳如果看过他的扇子,妳就知道了。”
他一脸凄清:“到时候,皇宫里剩我一人,孤伶伶的坐在朝堂上;我有时候想,我现在做这么多,如果未来是这样的结局,那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