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方适时补充：“其实胡人未进过中原，五胡实力根本不足为惧，真正难对付的，只有鞑靼。”

李芙点头：“现在氏、匈奴两部占领流州以北及苏州地段，鞑靼派来的先锋部队却迟迟未动，蒙拓就驻军在这里，各位，你们觉得他在做什么？”

李芙问完这句，扫视群臣一眼，发现大多数人都似懂非懂，只有高灿、韩战、乔方、苏袤听懂了，连公孙舆都张开了眼睛。

苏袤往前一步：“蒙拓正在和匈奴谈判。”

“正是如此，苏翰林好见识！”

高灿却皱眉：“这只是猜测。”他顿了一下：“我方情报不足，谁也无法肯定。”

李芙道：“陛下，胡人血气方刚，学不来隐忍的；而我们势必要赌这一把。”她昂起下巴：“这关乎国运，从来打仗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若瞻前顾后，只会错失良机。”

高灿剑眉蹙得更深了，李芙又道：“我们都和蒙拓打过交道，陛下当能揣测蒙拓一二。蒙拓要和匈奴达成新同盟，利用鲜卑败亡、五胡内部动荡，一统塞外，那么他在先后取舍的决定里，是一统塞外先？还是啃难啃的大晋先？”

“又假设。”李芙一脸自得：“假设蒙拓正在和匈奴谈判，自己大军却在东河被我军突袭而全军覆没。那么，如果陛下是匈奴，您会怎么想？”

她半转身，看向群臣：“你们若是蒙拓，又会怎么做？”

堂内整个静了下来，李芙朝公孙舆点头，站回自己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说话根本不用说完，只需留给大家去判断──

匈奴必定是嘲笑丢盔弃甲的蒙拓，不会与失败者联盟；而蒙拓将一怒北上，调集军队，准备攻击江南。

可是，长江以北却是五胡的地盘，蒙拓要南下大战，要嘛和四大胡族同盟，要嘛先打趴四胡。

所以总归一句，蒙拓的大军，根本打不过来。

每个人都有眼睛，盯着内侍摊举开的舆图，长江以北的五胡，在李芙的解说之下，居然成了大晋阻隔鞑靼的屏障？

朝堂上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或熟知兵法的武将，李芙在这里是最年轻的一员，更别说还是极少数的女性官员；可是她却是堂里最能洞烛先机、脑筋转最快的人。

看她顾盼神睐、精采艳艳，韩战不禁看得有点呆；他的芙儿，熠熠发光。

0121 #121 嗯，我欺负妳，只在床上欺负妳

所有人都静默，没有人对李芙说的话能提出反驳。

高灿深吸口气，整个背瘫在龙椅上，他的表情有点烦躁：“先这样，明日再议。”

乔方勃然大怒：“陛下，此事不能拖！您何时这般优柔寡断？”

“散朝！”高灿也怒了：“乔将军，朕说再议！”

乔方脸色阴沉，率先转身出殿。

高灿也甩袖离朝，众臣纷纷走出朝堂，此时太阳隐匿在云层之后，却闷的一点风都没有。

李芙看到这样的天气，虽然烦躁，但她却大大吐了一口闷气。

应该要下雨了，至少旱象可以稍解。

李芙站在午门外等韩战，好半晌韩战才出来，他找到李芙便问：“老三为什么不出兵？大哥都准备好了，妳也说的够清楚了。”

李芙以手势让他先噤声，拉了拉韩战，两人离开午门。

苏袤从后面走出来，看到前面两人一高一矮，一威武一纤柔，李芙扬起秀颈说悄悄话，韩战为侧肩低下头专注聆听，两人相偕而去，玄黑身影与绯色官袍，竟意外的和谐。

苏袤叹了口气，转身往翰林院走。

前面的李芙道：“三哥是因为现在出兵太快了，你没瞧老师也没吭声？”李芙撇撇嘴：“正常情况下，今天应该是他来启奏，可是他没说，就是他也不赞成现在打。”

“为什么？”韩战不懂这些朝堂弯弯绕绕。

李芙见他眉头深锁，一脸不解又愤愤不平，突然笑了起来，她不打算瞒他：“因为打完这场仗，格局就会产生变化。”

韩战更茫然了。

李芙牵着他的手，她也很犹豫是不是要向他解释清楚？她怕韩战从此认为高灿心机深沉，可如今事情已经搬到台面上，她也不得不说。

两人走出午门，上了马车：“你和乔大哥带兵出去，打了胜仗，下一步，朝廷就一定会有声音，说要与鞑靼谈判。”

“这不是正好？”

李芙看着韩战，眨眨眼：“谈判，就必然会提条件，你觉得大臣们会提什么条件？不管真心或假意，其中一点势必是迎回平康帝。”

韩战：……

“懂了？”李芙一脸无奈：“前太子只要一回来，咱三哥就当不了皇帝了，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朝廷，又要重新洗牌。”

韩战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窝火：“你们汉人实在是……”韩战简直无话可说。

李芙笑着推他一把：“我可是跟你求过婚、你也答应娶我的啊！不，我家是要入赘的，你是要嫁给本大人的，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由不得你反悔！汉人也有我这么迷人的，不是吗？”

见她这模样，韩战心情瞬间没那么糟了；又想到她方才在朝堂上的光华艳艳，声音放柔：“妳本来就很迷人，以前在京城上朝，也是如今天这般厉害？”

李芙瞟了他一眼：“我今天很厉害？”

韩战点头，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很厉害，也很……漂亮。”

“真的？”李芙小心脏狂跳了一下。

“真的，整个人都在发光。”韩战眸光幽深：“我看得都……硬了。”

李芙：……

她骤然脸红，又想到什么，搥了他胸膛：“对了，你以后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