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李芙一脸委屈，正要卖乖，公孙舆就一顿破口大骂：“教了妳那么多道理，回了江南，不为国效力，反而待在妳的破山庄享受，这么娇滴滴地想当大小姐，有什么颜面称我老师？”说完眼角扫了一旁齐允。

李芙瞬间接收到讯息，原来是方才自己太锐利，杀得人家江南公子没脸面，特别又是在新帝面前，正惴惴不安着，于是老师当着他们的面，挫挫自己锐气，以免以后相处又有龃龉。

她跪在地上，低头恭敬道：“老师教训得是。”

高灿却舍不得公孙舆这样骂李芙，忙伸手拉她起来：“先生勿怪子茵，她虽然人在山庄备懒，但也出了不少力；沛县一战，她可是头号功臣，没她的法子和机敏，沛县不会这么容易收复。”

一旁的齐允暗自听了一耳，心里大惊。他交握在腹部的手不自觉攥着；李芙不过一个女人，不只公孙舆器重她，她和开盛帝的关系更是紧密──沛县这么重要的一役，她竟然偷偷参与其中。

只听公孙舆哼了一声：“我教她的都是治国韬略，她给我跑去做鸡鸣狗盗的事，陛下说我能高兴吗？”

高灿哈哈大笑，李芙却佯做苦恼：“老师，我这不是鸡鸣狗盗做完，来给您做牛做马了吗？”

公孙舆一听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更是把高灿笑出眼泪，直说第一次看公孙先生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齐允心里郁闷，老师这表情哪是气？那双眼睛里的宠溺，一种拿她没办法又满是欣赏的流光，都快溢出眼眶。

齐允想伸手揉揉胸口，觉得自己心脏被射了一箭。

只听公孙舆道：“算了！虽平常就信口雌黄、巧言令色，但今日说的却十分有理。好歹是走了一趟塞外回来，见过国家困境，眼睛里不再是只有江南这一亩三分地。”

飕──齐允脸又僵了，心口被射来第二支箭。

“今天回去就收拾一下，明天到政事堂来报到。”

齐允：……

大家都不要拉我，就让我倒地不起。

“是。”李芙恭敬行礼：“老师召唤，不敢不遵。”

这时公孙舆一脸才发觉身边还有人的模样，把齐允等人叫到前面来，和李芙相互见礼。

几个人方才在外面剑拔弩张、吵得面红耳赤，此刻在公孙舆面前，各个乖如老鼠遇见猫。

年龄大过李芙的齐允，被迫叫了一声师姐，李芙笑得实在很假：“师弟，方才在外面不好意思了。”说完还伸手拍人家肩膀，一脸亲近状。

齐允脸像上了浆一样僵硬，心里恶心坏了，只能道：“对策擂台就是各抒己见，师姐才学过人，好气魄。”

“过奖过奖，再有气魄也比不上抢人家的船有气魄，师弟你说是不是？”李芙笑得一脸无害，却让齐允尴尬得要死，红着脸道：“昨晚家人不懂事，还请师姐见谅。”

“过了就算了，师姐不会和你计较。”

你他妈不计较，不计较会在陛下和老师面前说出来？不过齐允也只能苦水自己吞。

他赶紧转移话题：“陛下，老师，午膳时间到了，太阳毒辣，还请移驾内厅用膳。”

高灿与公孙舆进了内厅，按帝王之礼，臣子是不能和高灿一桌的，但似乎只要李芙在，高灿所有规矩都可以作废。

“不在宫内就不需那么多规矩。公孙先生和子茵，就与朕同桌共食吧。”

齐允心里气得想翻桌！

不在宫内不需那么多规矩，那我咧我咧？陛下，你没看见我吗？

齐允又忍气上前：“老师，就让学生在这里伺候您用膳。”

“不用，这里有子茵就行，你们都出去吧，各自吃饭去。”

李芙转身去看，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我最难忘的，就是他的背影。

0116 #116 别矜持，我就喜欢妳在床上浪

三人终于可以好好吃饭。

吃饭的时候，李芙虽是坐着，但却规规矩矩地给两人布菜，并安静听两人说话；观察高灿和公孙舆相处的状态。

李芙发现两人很真诚相处，谈及民生、朝政、军事，高灿说的多，公孙舆则说的少，有时还会直接将筷子放在桌上，仔细聆听高灿说的话；听完给意见，才又举筷继续吃。

李芙偷偷给公孙舆盛第二碗饭，见公孙舆也吃下肚了，才安下心来。

这老头子还很能吃，看来身体不错。

公孙舆像李芙上一世的爷爷，是她穿到大晋除了杨槿之外，影响她最深的人，对他的感情甚至比李循还深，而且公孙舆膝下无儿无女，哪天若是去了，李芙一定会哭得昏天黑地，披麻带孝给他守丧。

他是她的严师，也是她的严父，无比重要！

“妳那是什么表情？”公孙舆见李芙眼眶泛红、眸底还带着不舍与哀痛看着他，气得放下碗给她一记爆栗：“老夫还没死！臭丫头想些什么？”

李芙揉着额头赶紧回神，偷偷又给公孙舆盛第三碗饭，才自己吃起来。

高灿看着直捂着嘴笑。

李芙出来的时候，外头策论擂台又开始了，不过她看到院中有一人似乎刻意在等她，正是齐允，李芙往他走了过去。

齐允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往她走近两步：“师姐。”

李芙嘴角抽搐，这声师姐叫得阴阳怪气，她客气笑道：“齐大人，从明天开始，我们也是同僚了。”

一声“齐大人”让齐允心里松了口气，若她真要与他论起师承辈份，恐怕自己会恶心死。齐允深眼看了李芙一眼，这个女人能考上探花，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李大人以女子身分蟾宫折桂，还能伫立朝堂，能力果然高人一等；我等十分期待与李大人成为同僚，到时一定好好向您学习。”

李芙浅笑，说得这般矫揉，不过就是想说一个女人家跟人家考什么科举，还当官管事，明天开始我们会好好教妳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