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腰杆笔直,觉得买这些和买瓶水,买盒口香糖一样光明正大。而且还有份骄傲,好像别人都没有女朋友,只有他有似的,浑身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劲儿。
就,像是刚陷入恋爱的毛头小子。
可沈逸矜不行,拿了零食之后,发现自己正被男人带往计生用品处,她停了脚,松开他的手,小声说:“你自己去吧。”
她低头,眸光清澈又闪烁,侧面的容颜娇羞又媚,特别得捉人。
祁渊看着她,微微弯身,拉住她的手,诱哄她:“一起去挑。”
沈逸矜头低地更低了:“又不是我用。”
祁渊轻笑,跟着她放低姿态:“那,我用得好不好,不还得你喜不喜欢嘛?”
明明声音很轻,却像只浑有力的蛊虫钻进了人耳朵,沈逸矜羞耻难捱,脸上瞬间爆红,咬着唇,朝男人打了一下。
力度却软绵绵的。
祁渊宠溺地笑,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原地等着,自己去货架上拿了。
等他回到身边,沈逸矜余光瞟过一眼购物篮,刚缓和下来的血压又升上去了。
她说:“买这么多!”
男人眸底深深:“我们有的是时间。”
“……”
街上夜色阑珊,两人结账出了超市,沈逸矜被他那句话说得有意晚点回家,提议说:“这里离家不远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祁渊狭长的眼尾眯了眯,点头答应,将东西交给司机,让人先送回去,他则牵了女朋友的手,看她这段路能耗多久,能不能蹦出他的手掌心。
沈逸矜笑,放慢脚步,在大街上慢慢踱,东看看,细瞧瞧,神态悠闲。
眼前灯影斑斓,车水马龙,在梓谷寺住了两个月,习惯了清静闲淡的生活,转身面对俗世繁华,有种前世今生交错恍然的错觉。
沈逸矜说:“弘慈的事,我一定要谢你。”
沈爷爷出家了,沈逸矜不便再称呼他为爷爷,都是直呼法名。
祁渊笑着看她:“我没做什么,只是找到他而已。”
沈逸矜父母的意外,对她造成了亲情上的割裂,就像一个人身上突然被取走一个重要的器官,那人还能好吗?
加上在苏家这么多年,她不但没能得到更好的救治,相反还总是被刺激伤口,因此她才会从PTSD一级级往上发展,病情越来越严重,直至情感障碍。
弘慈法师的出现,无疑缝合了她的伤口,尤其是她父母骨灰的回归,对她更是一种亲情上的弥补。
加上这两个月佛法禅修的心灵净化,沈逸矜心底的阴霾渐渐被剔除,她心理上的病也便渐渐好起来了。
再不需要伪装,快乐全都发自内心,是真心快乐。
沈逸矜见男人变得谦虚,她便也端起清高,说:“本来还想好好表达一下谢意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谢啦。”
祁渊一听,立马反了口,邀功求表现:“我的确只是做了找他这件事,可你不知道这一个‘找’字有多难,我那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找到了人。”
说得自己苦大愁深似的。
沈逸矜看着他笑:“有多难?”
她问得轻松,是真的不知道她世上仅存的亲人有多难找。
沈爷爷辞官去大草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他到草原后,和沈奶奶两人化了名,常年旅居,居无定所,和原本生活中的人和事几乎脱离得一干二净。
祁渊当时追查中断了线索,只好又从沈逸矜的小姑着手,但小姑出国留学早,嫁了人之后又跟了夫姓,入了法国籍。
这么多年过去,想找她也是大海捞针。
最后,祁渊去了大使馆,从小姑最早的签证找起,一路顺藤摸瓜,花了数月才找到了人。
小姑听了沈逸矜的事,内心很震荡,可她如今也是子女成群,生活琐事多,一时半会没法脱身回国。
而她和沈爷爷这些年的联系也很少,只在十多年前接过他的一个电话,告知她沈奶奶的离世,以及说他自己了断了红尘,准备出家了。
此后再没有联系了。
茫茫草原,无边无际,好在寺庙有限。
祁渊这就开始在寺庙里找人,但是出家人一旦出家,便洗去了一切凡俗之名,何况沈爷爷年事已高,祁渊有一刻很担心自己徒劳无获。
这一找又是几个月,似是跋山涉水历尽千难,他的诚心和坚持终于让他找到了弘慈法师。
祁渊细细说了一遍,沈逸矜听完,眼角晶莹,弘慈法师不是寻常之人,她料想过找他不容易,可没想到这么难。
“诶诶。”祁渊拉了拉她的手,大拇指揩去她的泪,拉近她,“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哄你开心,可不是让你哭的。”
他手背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讨赏的口吻:“快说说,怎么奖励我。”
沈逸矜这才笑了:“你想要什么?”
祁渊毫不犹豫:“回家。”
沈逸矜嗔他一眼,脚步跟上他的脚步,走快了些。
??漫漫漫长夜
繁华街头, 灯火璀璨,人头攒动。
祁渊一边走,一边指着哪哪的建筑物, 告诉沈逸矜那里和小时候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是什么样,后来什么时候改造过,成了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