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说:“不必。”
找到他们的踪迹。
“嗯?”
然后护送他们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是。”
王姬亲自来送,她是一个极为睿智冷静的人,领着长子亲手交到谢槐身边。
没有不舍,那目光清透的很,扶着儿子的肩膀,说定有再见之期。
“行儿,你我母子缘分未尽,定有再见之期。”
“见了舅舅要听他的话,他和母亲一样,是这世上唯一对你不求回报的人。”
“你要记住,哪怕这天下的人都骂他恨他,唯有你我二人骂不得。”
“无论何时何地,你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成长为什么样的人,你永远都要维护他,敬重他。”
“就像今日他的千军万马来维护我们一样的坚定不移。”
应着初升的太阳,稚童声音脆朗:“母亲,行儿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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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要比来时顺利许多,这是这样的顺利未免叫人感伤,气氛也不如从前轻松愉悦。
谢焕礼和谢燕归在葬情坡与我们分别,谢焕礼缺了一只手,面色憔悴,严雨时的死对他打击不小,再不是从前那样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了。
到了谢家的旧宅,他原本邀请我们过夜再走,日落西山,眼下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站在那巍峨的宅院门前,谢槐却只是扬起头望。
很久之后,谢逐生跟我讲起过谢槐的从前,按理说他和谢槐之间差了不少年岁,许多事他都不应该知道,偏偏他要讲的这一件,谢逐生也是当事人之一。
喝了点酒,话说不清楚,颠三倒四的一会东一会西,情至深处还会掉两滴眼泪。
说起谢槐,悠悠的叹气,那句旁人都难以开口的话就这样被他借着酒劲说出来了。
他说我们谢家对不住他。
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不见得。
抬头看我,脸蛋红扑扑的,打一个酒嗝自作主张的管我叫嫂子:“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这我怎么清楚,摇摇头,就见他拔高了音量,悲愤万分的讲:“是生我时难产死的,我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他们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可是我没见过!
我没见过啊!
叫他节哀,他却不受控制的掉眼泪,抓住我的手死死捏着,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要离近了才看得清,所以他的话就变得异常清晰:“但你知道嘛?她或许可以不用死的,谢槐...谢广寒!我三哥!他在宫中把头磕破才求了太医过来,可是我那该死的爹,他不让他进来...”
我娘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凭什么呢?
那迂腐的老东西,这几年我逐渐想明白了一点,我有点恨他,说真的,我有点恨他...
他把这个家弄散了。
这事我没在谢槐面前提起过,这种事情不会拿来骗人,谢逐生的那些眼泪也不是假的。
谢槐这一生都没有再踏进谢家的大门,然而今时今日,我不懂他晦涩的目光,长久的凝望。
不发一语,在谢焕礼再次邀请的时候男人将目光落下,大江东去、流水无情,他再不是从前那无能为力的少年郎了。
平和淡然,他轻轻地摇头:“你以后什么打算?”
问的突然,对于未来,谢焕礼没有想好。
他说不知道,谢欢浅浅的笑:“无妨,有时间来京中找我玩。”
又看向谢燕归,他说你也是,我随时欢迎。
不再停留,这巍峨深宅不是他的归处,从来从来,这里都不是他落脚栖息的地方。
别离,每一次的转身都没有归期,他上了马,临行前却有人在第无数次鼓足勇气之后喊:“三哥!”
他一怔,勒紧了缰绳不曾回头,身后那人却不在意,继续讲:“保重!”
“好。”
“如果有严雨时的消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我想去祭拜一下她。”
“好。”
“我这里...也随时欢迎你。”
笑,转头看了一眼,像是长辈看他溺爱的孩子一样,如沐春风一般的回头。
就连我也笑,和谢槐齐齐回头看,而后对视,他没说话,我也就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