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算因祸得福。
宇文寰看着面前因为愤怒与?惊恐而?面颊发红的女郎,语气放缓了些:“你怕什么?我说过了,我会负责的。”
“你走出去,带着皇子?侧妃的名?号,谁人不高看你一眼,视你为座上贵客?”宇文寰想到他额角那道尚未完全痊愈的伤痕,他还记得当时她举着石头砸过来时,比他的血先喷出来的,是?她的眼泪。
刚刚还像只小白兔一样瑟瑟发抖的姑娘突然就变成了小辣椒,宇文寰震惊之下,连额上传来的剧烈疼痛都变得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他不会忘,他为何会突然失控。但个中原因,他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想起宫廷里的波诡云谲,宇文寰面色阴沉,郭玉照后退一步,平静道:“多?谢殿下厚爱,我不需要这样的赔罪。您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这是?她第几次拒绝自己?了?
宇文寰皱眉,连日来的失意让他尤其不能接受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郭玉照不想与?他过多?牵扯,今天是?表姐大婚的日子?,如果被人看见她和宇文寰私下见面,传出什么流言影响今日的大婚,她会很愧疚。
宇文寰见她果真扭头就走,下意识道:“小白兔……”
郭玉照皱了皱眉,回头看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殿下,我不是?小白兔,也?不是?小辣椒。我有名?字,我叫郭玉照。”说完,她抬脚就走,樱草色的裙裾在树荫漏下的天光下闪出段段柔软绫光。
宇文寰停在原地,手不自觉抚上额角的伤口?,仍觉得那处在隐隐作痛。
发生在花园一角的插曲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伴随着天子?近侍魏福禄亲自送了景顺帝赐下贺定?国?公新婚之喜大礼的消息传遍府邸上下,宾客们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像是?都默契地领略了天子?此举之下的深意,恣意宴饮,欢笑声?几乎冲破云霄,缓缓推动压在汴京头顶月余的乌云,露出灿烂日光。
终于,金乌西沉,时近黄昏,天边余霞成绮,霞光万丈,大半天幕都泛起滟滟金粉,宾客们揶揄过新郎倌,见向来从容不迫的定?国?公只是?笑,不曾露出半分局促之色,对视一眼,哄笑着让他莫要再假正经,赶紧回房,切莫冷落了新妇。
今日的一切都是?这样顺遂。连平日总与?他作对的几位朝臣在赵庚眼中都变得顺眼起来。
听到那阵沉而?稳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隋蓬仙飞快地把手里的小册子?塞到床褥底下,又和红椿对了个眼神。
红椿上前,替她理了理轻薄纱衣上的褶皱,点头肯定?:“很美,一点儿差错都没有。”
茜草也?跟着重重点头。
隋蓬仙收回视线,重又垂下眼,看着床铺上满绣的鸳鸯戏水图案,心里怦怦直跳。
终于,赵庚开门进来,不等他吩咐,红椿她们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只有龙凤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赵庚走近了,那片绯红的衣摆落入她眼中,隋蓬仙这才?抬头看他。
这人!竟是?沐浴过后换了新衣才?过来的。
赵庚坐下,动作十分自然地把人抱到腿上坐下,她仿佛才?出浴,一张娇媚脸庞白里透红,粉面生春,不施脂粉亦是?十成十的美艳动人。
他静静抱着她,没有慌着做什么,捏过她微潮的手,手指擦过她蓬勃有力的脉搏,一下便清晰地感知到她此时快要跃出胸腔的急速心跳。
“很紧张?”
此时正值炎夏,隋蓬仙又是?个怕热不怕冷的体质,让人在屋子?里摆了冰鉴还不够,穿得更是?清凉,红椿她们还想再寻件纱衣给她披着,却被隋蓬仙摇头拒绝了。
心火燥热,烧得她浑身难安,她巴不得一件都不穿。
这会儿倒是?便宜了她的新婚夫婿。
一身雪白皮肉,被那袭桃红攒金枝牡丹齐胸纱裙衬得更是?欺霜赛雪,惹人流连。
直到怀中娇人发出一声?微颤的惊呼,赵庚才?发现,他刚刚像失了魂魄般,未经她的允许,在那片雪白臂膀上留下了他的印记。
隋蓬仙捏紧拳打他,一口?一个老东西坏东西,赵庚忍俊不禁,捉过她的手就要亲。
隋蓬仙尖叫着让他放开自己?,眼前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下一霎,她就被压在了喜被上。
满目的红,新妇乌发雪肤,满面霞晕,此情此景,赵庚告诉自己?,无?需再忍。
“我知道你的顾虑。”说话间?,他的亲吻像是?春风化雨一般,落在她不自觉皱起的眉心上,语气温和,和他堪称狂浪的动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隋蓬仙勉强保持清醒,嗤了一声?,伸手推他的脸:“那你说,我顾虑什么?”
赵庚笑着又在她唇上亲了亲,探起身来,在架子?床旁的长脚香几上拿了一样东西。
隋蓬仙好奇地看着他展开,半透明的柔软物事,正随着她的眼波微微晃动。
“你来。”赵庚拉住她的手,语气是?罕见的不容拒绝的强势,“替我戴上。”
随即,他握住她的手,一路往下,隋蓬仙倏然间?明白了那物的用?处。
赶在她羞恼下尖叫出声?之前,赵庚低头吻了上去。
红烛摇曳,鸳帐深处,共绾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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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儿臂长的龙凤喜烛早已烧尽了,在烛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烛泪。不过此时天已将要破晓,天幕上透出一片蟹壳青的颜色,赵庚拉开帐子?,颀长劲瘦的身躯上遍布着齿印抓痕,鲜红道道,颇有些惨不忍睹。
他不以为意,三?两下倒了一杯水回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娇软无?力的新婚妻子?枕在她臂弯,哄她喝水。
隋蓬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滚进被窝好好睡一觉,无?奈耳边总有一只蚊子?飞来飞去,扰她好眠,打了几巴掌过去都没死?,实在烦人。
眼看着她小口?小口?地终于喝了半杯水,赵庚不再折腾她了,拧了湿巾帕仔仔细细地替她擦干净,或许是?身上没那么黏腻了,清爽许多?,隋蓬仙皱着的眉头渐渐放松,睡相?娇憨,才?餍足的男人低头看她半晌,又亲了上去。
‘啪’。
隋蓬仙收回微麻的手,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迷糊间?还在想,得让红椿给屋子?放些熏些药囊驱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