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流言满京议郡主

福安郡主林菲菲在别庄院内,对太子霍砚辞说的那句“不如这样,我娶你吧。”

不过半日便像长了翅膀似的,刮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临时改了话本,将这段“郡主倒追太子”的奇闻说得绘声绘色;

绸缎庄的绣娘们飞针走线时,嘴也没闲着,凑在一起议论这福安郡主是恃宠而骄还是真动了心;

就连宫墙根下扫地的老太监,都忍不住偷偷和小徒弟嘀咕几句,猜着皇上听闻此事会是何等反应。

次日清晨,皇宫金銮殿的鎏金铜铃在寒风中轻响,朝会的钟声刚落,文武百官按品阶站定,气氛却比往日凝重几分。

龙椅上的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站在最前排的太子霍砚辞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近日街头巷尾流传的闲话,想必诸位爱卿都已听闻福安郡主欲‘娶’太子一事。今日不妨敞开了说,朕恕你们无罪。”

话音刚落,太傅便捧着朝笏快步出列,花白的胡须因激动微微颤抖:“皇上!此等言论简直是妖言惑众!福安郡主身为皇家宗室,不思恪守女子本分,反倒说出‘娶太子’这等颠倒伦常之语,若不严惩,恐会让百姓觉得我朝礼法形同虚设,长此以往,岂不动摇国本?请皇上为朝堂纲纪着想,从重处置!”

他话音未落,户部尚书便上前一步,拱手反驳:“皇上,微臣以为太傅此言未免太过夸张。福安郡主不过是一时失言,纵然言语不妥,也谈不上‘动摇国本’。我朝文武百官皆是栋梁之材,皇上更是圣明决断,岂会因一女子的戏言乱了章法?太傅说这话,莫不是小觑了满朝文武,也轻慢了皇上的治国之才?”

一番话怼得太傅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攥紧朝笏,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太子霍砚辞身上毕竟这事最关乎他的颜面。

皇上看向太子,语气缓和了些:“太子,你是当事人,说说你的想法。”

霍砚辞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声音沉稳:“儿臣的婚事,自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未有过其他念头。至于郡主的言论,儿臣只当是她一时玩笑,不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谁不知道太子对福安郡主几乎是形影不离,从牵缘阁的招夫宴到牵缘阁关闭转为信笺上做的有声有色,皆是太子功不可没。如今太子竟这般“清醒”,显然是为了皇家颜面,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太傅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趁势再次出列,躬身道:“皇上,老臣家中独女顾莞芝,年方十七,容貌秀丽,且饱读诗书,恪守妇道。如今太子既有遵从礼法之意,老臣斗胆求皇上赐婚,让小女嫁入太子府,辅佐太子打理内宅,也全了君臣之义。”他算准了太子刚表过态,绝不会当众反对。

户部尚书皱了皱眉,还想替福安郡主说句公道话,可转头看见霍砚辞依旧平静的侧脸,仿佛真的对这桩婚事无动于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太子自己都不反驳,旁人再多说反倒显得逾矩。

皇上的目光在太子脸上停留了片刻,恰好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那痛楚快得像错觉,转瞬便被平静掩盖。

皇上心中了然,太子并非真的无动于衷,只是碍于朝堂礼法不得不妥协。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朕便准了太傅所请。顾莞芝温婉贤淑,可嫁入东宫为侧妃。至于福安郡主……”皇上顿了顿,“日后若她能明白夫妻纲常,收敛心性,太子再将她纳入府中便是。”

朝会结束,皇上起驾回宫,金銮殿内顿时热闹起来。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议论太子的“顾全大局”,有的羡慕太傅得偿所愿,还有人悄悄揣测,福安郡主这次怕是真要失宠了。

太傅一路脚步轻快地回了府,刚踏进二门,早已等在廊下的顾莞芝便快步迎了上来。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花的袄裙,发髻上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脸上满是期待:“爹,怎么样?是不是女儿的心愿要成了?”

太傅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喝了口热茶,脸上满是欣慰:“嗯,还是我的女儿聪明。若不是你早早让人盯着福安别庄,摸清了郡主那丫头的心思,还趁机把她‘要娶太子’的话传到京城里,皇上也不会对她心生不满。今日朝堂上,为父再一提赐婚,皇上当即就准了。”

顾莞芝眼睛一亮,急切地追问:“那皇上是真的答应了?女儿真的能嫁去太子府了?”

“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赐你嫁入东宫为侧妃。”太傅笑着点头,“你放心,这事是皇上做主,太子也没反对。”

顾莞芝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意,手指轻轻绞着衣角:“我就知道,砚辞哥哥现在肯定被林菲菲伤透了心。她那般不知好歹,敢说出那样的话,就该失去砚辞哥哥。”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爹,女儿想去趟福安别庄,看看林菲菲如今的模样。”

太傅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没阻拦,只叮嘱道:“去可以,但别惹出乱子,如今你的婚事刚定,别让旁人抓住把柄。”顾莞芝应了声,转身回房换了身素净些的衣服,带着贴身丫鬟悄悄出了府。

此时京郊外的福安别庄,正被一场大雪覆盖。山上的寒风刮得像刀子,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冰棱,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冷得人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可别庄院内却暖得像初秋,屋檐下挂着的暖炉烧得正旺,廊下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屋内更是摆着银丝炭盆,桌上还温着一壶桂花酿,过冬的电烤炉、暖脚壶应有尽有这些都是林菲菲从她的随身空间里取来用。

顾莞芝坐着马车到了山脚下,没直接去别庄,而是绕到后山的一片松林里。一个穿着粗布棉袄的汉子早已等在那里,见她来了,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小姐。”这是顾莞芝安排在山上的细作,专门盯着别庄的动静。

顾莞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神轻蔑地看向不远处的别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怎么样?林菲菲在里面是不是快冻僵了?你看这院子外面积雪堆得这么高,山上冬天这么冷,她偏要待在这里,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细作愣了愣,如实回道:“小姐,别庄里好像并不冷。属下这几日观察,每天别庄里欢声笑语,不是煮火锅就是炸鸡腿,还有神仙水喝,香气飘出来把我们都快饿晕了。想来屋内很暖和。”

顾莞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变得阴鸷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霍砚辞还在帮她?”她咬了咬唇,心中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疯长,“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你先回去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报给我。”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丫鬟,故作从容地朝着别庄大门走去她倒要看看,林菲菲如今还有什么底气和自己争。

第78章 福安别庄暖冬趣

暮冬时节,福安别庄的暖阁里燃着银丝炭,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

林菲菲将小巧的无线电烤炉摆在紫檀木桌中央,炉面泛着温润的银光,偶尔发出细微的嗡鸣。她手里捏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笑着将牌分给对面的青禾与身旁的林听岚,指尖划过牌面的纹路,留下浅浅的温度。

“小姐,你前儿说这会发热的物件叫无线电烤炉,那咱们手里攥着、正玩的这个叫啥呀?”青禾捻着两张牌,眼神里满是好奇,指腹还在牌面上轻轻摩挲,似乎想摸透这四方纸片的玄妙。

林听岚正低头理着自己的牌,闻言抬眼,指尖夹着一张牌轻轻拍出,落在烤炉旁的空处,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我这张叫2,管不管用你俩说了算。”

林菲菲被逗得笑出了声,指尖夹着一张牌晃了晃:“咱们三人玩的这个牌法,名叫斗地主。手里这些印着花色数字的,都统称为牌。”说着,她手腕一翻,亮出一张印着金色龙纹的牌,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我给你们打出一张大王,这下,还有人要接吗?”

青禾和林听岚早已摸清“王”的厉害,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不要。”话音刚落,便看着林菲菲将桌上的牌尽数收走,笑着宣布这一局的胜利,暖阁里的笑声裹着暖意,在空气里荡开。

正玩到兴头上,暖阁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两道身影逆光走进来。林菲菲抬眼望去,先是看清了那熟悉的青衫身影正是阔别多日的岳瑾年,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风尘仆仆,却依旧难掩俊朗。而他身旁跟着一个陌生男子,身着藏青色锦袍,眉眼间带着几分拘谨,正是丘子。

林听岚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丘子身上,她握着牌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冷得像窗外的寒风:“谁要是敢伤害菲菲,被我知道了,不管他是谁,我定要他性命!”

丘子本就心怀鬼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慌乱地闪躲着,不敢与林听岚对视。林听岚冷哼一声,这才将目光转向岳瑾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怎么,你也是追着我的妹妹,一路找到这里来的?”

“也”字落在岳瑾年耳中,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脚步顿了顿,急忙追问:“还有谁来过这里吗?”

青禾在一旁抢着回答:“当然有!除了公子你,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也来过。”

“我妹妹这般好,喜欢她的人多些也正常。”林听岚放下手里的牌,看着岳瑾年,语气带着几分提醒,“你要是再晚来几日,说不定就真的错过她了。”

丘子站在一旁,听着几人的对话,眼神恨恨地在林菲菲身上扫过他想起岳瑾年曾说过要让他替代去联姻,当时他还半信半疑,如今见岳瑾年对林菲菲这般在意,才知那话竟是真的。他怕被人察觉异样,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摆。

岳瑾年快步走到林菲菲身边,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却第一时间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语气温柔又坚定:“那我这回,可就不走了。留下来,好好陪着你。”

林菲菲想起昨日去后山时看到的异常林子里的草木有被踩踏的痕迹,还隐约瞥见几个陌生身影在暗处徘徊,她抽回手,眉头微蹙,轻声提醒:“留下来,或许会很危险。后山那些奇怪的人,说不定还会有动静。”

岳瑾年却毫不在意,他俯身靠近她,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能有什么危险?只要能陪着你,就算是天大的危险,我也绝不会离开。”说罢,他转身走到林听岚面前,眼神郑重:“你的妹妹,我岳瑾年要定了。先前离开,是因为家中出了大事,如今事情已处理妥当,往后,我绝不会再丢下她。”

这话落在丘子耳中,更让他心乱如麻他实在想不通,林菲菲怎么会突然找起妹妹来?他分明记得,林菲菲的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与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她要找的妹妹,难道是自己的亲妹妹萍儿?这个念头让他愈发不安,指尖都开始发凉。

就在这时,青禾突然拍了下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小姐!我想起来了!凌悸公子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说他查到您的妹妹林菀雪,如今就在宰相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