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眼院外冻得鼻尖发红的凌悸二人,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还顺带带了两个‘吃闲饭’的,这寒冬里,倒会找暖和地方。”
霍砚辞收起平日的散漫,拢了拢绣着云纹的锦袍,神色一本正经地看向她:“菲菲,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我是真心想娶你,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吗?”
林菲菲闻言,忽然展颜一笑。廊下挂着的太阳灯映在她脸上,衬得那笑容格外明媚,连寒冬的冷意都似散了几分,霍砚辞只觉得眼前一亮,竟有些看呆了。
可下一秒,林菲菲的话却让他瞬间清醒:“我可是牵缘阁的女老板,这些年促成的姻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便是在我从前待过的地方,帮人牵线的事也做过不少。”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暖炉,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你以为,我是那种你想娶,就能轻易娶回家的人吗?”
话一出口,林菲菲心里又暗自懊悔。她始终不曾忘记皇上初见她时,话里话外都暗示她想攀附权贵,一心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那时她虽没当面反驳,心里却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说这话,倒像是把那股气撒在了霍砚辞身上。
霍砚辞正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院外的四人正齐刷刷地看着这边,便朝他们招了招手:“凌悸、凌风,你们四个都进来吧,外面雪大,别冻着了。”大雪渐渐落下来。
林菲菲见他这般举动,心里暗道:难道他是怂了,想让外人来帮腔?或是觉得单独说不过她,要拉着人开“批判会”?
可没等她细想,霍砚辞便又转头看向她,接着方才的话题往下说,暖廊下的炭火盆烧得正旺,映得他眼底也带了暖意。
“方才我们说到哪儿了?”霍砚辞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凌悸四人到炭火盆旁取暖。凌悸、凌风对视一眼,拍了拍肩头的落雪;青禾和林听岚也满脸疑惑,四人不明所以地走到暖廊下,乖乖当起了“吃瓜观众”,指尖都忍不住往炭火盆旁凑了凑。
林菲菲将暖手炉抱在怀里,声音平淡无波:“说了便说了,不重复。”
霍砚辞愣了愣,很快想起方才的话,笑着看向她:“我记起来了菲菲是嫌我们空着手来,担心我带凌悸他们来蹭饭。”他特意看向青禾和林听岚,解释道,“‘蹭饭’的意思,就是来人家家里吃热食、烤暖炉,却不想付钱,也不带礼物,说白点就是‘白吃白喝’。”
这话一出,凌悸和凌风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低下头盯着地面他们今日跟着霍砚辞来,确实没准备礼物,此刻被点破,只觉得连炭火盆的暖意都似变成了热气,烧得耳根发烫。
青禾凑到林菲菲身边,小声确认:“菲菲小姐,‘蹭饭’真就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是寒冬里借地方取暖的说法呢。”
林菲菲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指尖仍搭在暖炉上,看着炭火盆里跳动的火星。
一旁的林听岚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霍砚辞:“我算是听明白了!太子殿下,你是想娶我的妹妹林菲菲?”她话音陡然拔高,连廊外的树枝都似晃了晃,语气里满是不满,“你这也太不地道了!想娶我妹妹,怎么不先跟我这个姐姐商量?竟然私下里跟她提,是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吗?”
霍砚辞面对林听岚的质问,却丝毫不生气,反而愈发认真地看向林菲菲:“我娶菲菲是真心实意的,绝没有半分戏耍的意思。方才菲菲说‘不能轻易娶到手’,我也觉得理应如此若是太容易,反倒显得我不重视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青禾和林听岚,“菲菲,还有听岚姑娘、青禾姑娘,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我绝不会随随便便把菲菲娶回家,定要风风光光地用八抬大轿,顶着漫天风雪把她迎进东宫。”
这话本是表心意,却没想到让凌悸和凌风皱起了眉。凌悸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当朝太子,将来的储君,身份何等尊贵?林小姐虽有牵缘阁的资产,又是福安郡主,可论家世背景,终究只是富商之女,实在是配不上你啊。寒冬里朝中议事,大臣们若知道您要娶她,怕是会多有非议。”
凌风也跟着点头,往炭火盆旁挪了挪:“是啊太子,东宫库房的财富、权势,远非牵缘阁能比。您若是娶了林小姐,对您的储君之位也未必有利,这可不是小事。”
霍砚辞听完,额角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他没好气地看向两人:“你们两个‘蹭饭’的,是不是搞反了?是我霍砚辞求着娶菲菲,不是她林菲菲求着嫁我!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她配不上我了?”
凌悸和凌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帮了倒忙,两人瞬间闭了嘴,头埋得更低了,连带着落在他们棉袍下摆的雪粒,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们的“多嘴”。
青禾见状,立刻叉着腰看向两人,斗篷的系带都晃了起来:“我看你们就是眼拙!我家小姐容貌出众,又有经营牵缘阁的本事,待人真诚善良,哪里配不上太子了?分明是太子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他的福气!寒冬里若能得我家小姐青睐,他该偷着乐才对!”
林听岚也跟着帮腔,语气里满是骄傲:“就是!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可不是说我妹妹配不上太子,我是说太子配不上我妹妹!我妹妹这般好,太子若是不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休想娶到她!”
霍砚辞听着两人的话,瞬间松了口气,连忙顺着话茬看向林菲菲,眼里满是期待:“菲菲,你看,连听岚姑娘和青禾姑娘都这么说。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哪怕是寒冬里要寻千里之外的暖玉,我也能给你找来。”
林菲菲看着眼前闹哄哄的场面,又看了眼霍砚辞满是期待的眼神,将暖手炉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悄悄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这太子,倒也不算太糊涂,连寒冬里的诚意都说得这般实在。
第76章 郡主惊言娶太子
福安别庄庭院的树枝上,积雪越堆越厚,廊下的寒意也越来越重。霍砚辞慢慢站起身,目光落在远处覆雪的山峦上,语气带着几分纵容:“你若是一时想不起,提些什么要求才好。不必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
林菲菲裹着厚厚的白狐裘,坐在廊下铺了软垫的懒人椅上,指尖冻得有些发红,却仍无意识地捻着裙摆刺绣。
闻言她抬眼看向霍砚辞,睫毛上沾了点雪雾,语气平淡得像这冬日的冰面:“既然没什么要聊的,那你们先下山吧,别在这里陪着我受冻了。”
霍砚辞却没走,转身时袍角扫落肩头碎雪,眼眸在冷光中盛着细碎暖意:“我就在这里待着,等你愿意说的时候,我再听。左右这别庄的炭火够足,冻不着。”他语气笃定,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仿佛要陪着她熬过这整个寒冬。
林菲菲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低笑出声,只是笑意没达眼底,反倒添了几分清冷:“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冒着雪陪我、事事顺着我,我就该感动得稀里糊涂,然后心甘情愿嫁给你,跟着你回皇宫?日后看着你纳妃嫔,还要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在深宫里面熬日子?”
她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狐裘领口滑落少许,露出纤细脖颈,语气却带着几分狡黠与坚定:“不如这样,我娶你吧。你放心,我若娶了你,你照样能做你的太子,照样可以选妃纳嫔,过你想过的荣华日子。至于我,就留在这福安别庄,守着我的小院烤火煮茶,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咱们互不相干,你看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站在霍砚辞身后的凌悸和凌风兄弟俩,下巴差点惊得掉在地上。两人身上的墨色侍卫服也落了雪,却顾不上拍落,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郡主这是想要娶太子?这简直是京城百年未闻的奇事!
一旁的青禾也懵了,赶紧拢了拢身上的棉袄,拉了拉林菲菲的狐裘袖口,小声嘀咕:“小姐,这些要求对太子来说,好像也不算难……可哪有女子主动‘娶’男子的道理啊?怎么不是太子娶您,反倒是您娶他呢?”
林菲菲拍了拍青禾冻得发红的手,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们牵缘阁女老板撮合姻缘的专业门道,寻常人哪能明白?”她心里却暗道,总不能说这是现代“婚前协议”和“独立婚姻”的变通说法,难不成要把“现代”两个字搬出来,惊掉他们的魂?
霍砚辞也彻底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吃惊,连带着呼吸都重了几分:“这种方式的婚姻,和没结婚有什么分别?再说了,你若想娶太子回家,别说我不同意,我身后的父皇和母后,也断断不会答应!皇家哪有让男子嫁入外家的道理?”
“哦?这时候你就想起,搬你父母出来了?”林菲菲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指尖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娘早逝,我没有家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拿捏,任由你们皇家安排?”
霍砚辞连忙摇头,雪沫从发间落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震惊,追问:“我只是想不明白,这样的婚姻,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既没有夫妻间的相守相伴,也没有寻常婚姻的烟火气,倒像是……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这你就错了。”林菲菲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连带着眼底都亮了几分,“这可是‘上门媳妇儿’的标配!既能‘娶’了男子,让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完全不耽误你的太子身份;又能让我留在自己的地盘,不用去皇宫应付那些规矩和婆媳矛盾。这样既不会给你们皇家添麻烦,还能满足你父母对‘儿媳’的名义期待毕竟咱们在明面上,是正经夫妻。”
凌悸和凌风听得云里雾里,异口同声地问道,呼出的白雾混在一起:“上门媳妇儿?那这到底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啊?”凌悸揉了揉冻得发僵的太阳穴,只觉得脑子都快不够用了,郡主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他都懂,凑在一起却像是听天书。
“当然是结婚了!”林菲菲笑得一脸得意,仿佛在炫耀什么宝贝,“就是咱们换了种相处模式而已,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想啊,以后成了亲,我不用去皇宫看你母后的脸色,你也不用夹在我和你母亲之间为难,这不就是破解婆媳不和的最佳方式吗?”
霍砚辞和凌悸、凌风兄弟俩,三人面面相觑,对林菲菲这番“惊世骇俗”的理论,一致表示难以接受。霍砚辞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语气里满是疑惑:“这种说法,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林菲菲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来自现代的全能红娘,这些都是现代社会的常见操作吧?她赶紧岔开话题,眼神直直地看向霍砚辞,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连寒风都似柔和了些:“我怎么想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让我‘娶’你吗?”
凌悸和凌风连忙齐刷刷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霍砚辞的脸色,连落在肩上的雪都忘了拍。两人心里都在打鼓:太子这是要被福安郡主“娶”回家了?
凌悸,“而且还是女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向男子传情。”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京城都得被这消息炸得雪都化了!
林菲菲,“我这是在向你们家太子爷求婚。”
霍砚辞的脸瞬间黑了下来,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连周身的寒气都重了几分。
他回想来别庄之前,自己冒着风雪来看她,事事顺着她的心意,连她担心的顾虑的他都想到了,还做好了什么都宠着她的准备。
本以为就算不能让她立刻动心,也能让她对自己多些好感,可怎么就走到了“被郡主‘娶’”的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雪粒落在唇上,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不解:“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做了那么多,怎么结果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