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柳氏放下瓜子碟,语气里添了几分审视,“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该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你会是个忠心耿耿,绝不出差错的奴婢,对吗?”
萍儿心里一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声音带着些微颤抖:“主子明鉴,萍儿万不敢对您有半分欺瞒!只是……只是那日,萍儿偶然撞见莲儿小姐,正偷偷拉着陈大夫说话,让他万万不可对外人提起……提起她这几个月都没来月事的事情。”
“什么?”柳氏猛地坐直了身子,眼底先是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疑惑覆盖。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指节泛白莲儿既然有了身子,为何不第一时间来告诉她?以她们的情分,她定会为她周全安排,替她做主。
柳氏指尖轻点着榻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难道……莲儿是怕这失了清白的事传出去,会连累皇后娘娘失了颜面,才宁可自己捂着,不敢公开有孕的消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莲儿一向不是这般胆小的性子。
“萍儿,”柳氏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平稳,“你去一趟二公子的院子,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让他立刻过来一趟。”
萍儿叩首起身,心里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夫人。”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22章 林菲菲被人掳走
而此刻的莲儿,正待在她那间新近翻修过的院子里。
雕花拔步床悬着水绿色的纱幔,墙角的博古架上摆着刚送来的官窑瓷器,连窗台上的盆栽都是罕见的金边兰。
莲儿正斜坐在铺着锦缎的软凳上,由两个小丫鬟伺候着试戴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镜子里映出的面容带着几分得意的光晕这日子,简直比公主还要舒坦。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声呢喃:“这个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等过些日子,我就告诉北淮哥哥这个好消息,到时候,她林菲菲就再难从我手里抢走二公子。我在相府的地位就稳稳当当,谁也动不了了。”她想象着自己与二公子并肩而立,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眼底的憧憬几乎要溢出来。
“你倒是舒坦!”
一声冰冷刺骨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莲儿浑身一僵,手里的步摇“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看着门口那个身着玄色锦袍、面沉如水的男人,声音都在发颤:“大……大公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让你不要再来找我吗?”
墨少乾几步走到她面前,眼神像淬了冰,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莲儿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少乾,声音带着哭腔和不甘:“我做错了什么?我就上次去过她的店里一次,可她根本不在,我什么都没做!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墨少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转身就要走。
莲儿见状,顾不上脸上的疼,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突然变得娇滴滴的,带着几分哀求:“少乾哥哥,你是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我最爱的人从来都是你……”她仰着脸望着他,眼底满是痴迷,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在她脸上停留过。
“松开!”墨少乾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没有一丝温度。
莲儿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说道:“大夫说……我有喜了。”
墨少乾的脚步果然顿住了,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莲儿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和诱惑:“少乾哥哥,你看,我现在是公主了,她林菲菲早就不是了!你想要的权势、地位,她给不了你,我都能给你啊!求求你了,回头看看我,爱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字字句句都像是从心底掏出来的,可墨少乾终究还是没有回头。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房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莲儿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软凳上,积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被抛下的滋味,不好受吧?”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个离去的人喊话,“墨少乾,你会后悔的!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拿捏的莲儿吗?我现在是公主!”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优柔寡断的人才会输。等皇后娘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公布我的身份那天,就是我彻底斩断和你们兄弟俩过去所有情谊的时候!到时候,我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窗外的风卷起纱幔,拂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带着几分凉意。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那些不甘又决绝的誓言,在空气中慢慢飘散。
天牢里的霉味混着铁锈的腥气,猛地钻进鼻腔时,林菲菲的意识才像生锈的齿轮般缓缓转醒。
肩胛骨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她挣扎了两下,才发现自己被悬空架在冰冷的刑架上,手腕脚踝处的铁镣碰撞着发出哐啷脆响,在这死寂的牢狱中显得格外刺耳。
视线渐渐清晰,她才看清周遭的景象斑驳的石壁上凝结着暗褐色的污渍,墙角堆着沾血的铁链与木枷,
最显眼的是墙根那排刑具:生锈的烙铁、带倒刺的鞭子、扭曲的夹指钳,每一件都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惨烈。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刚醒的茫然。
脑海中最后残留的画面,是那晚从墨少乾那座戒备森严的别院逃出时,身后突然袭来的剧痛有人用钝器击中了她的后颈,再之后,便是这片无边的黑暗。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阵冷风灌入。
皇后娘娘一身明黄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的金凤栩栩如生,只是那双凤眸里盛满了冰冷的怒意,身后跟着的贴身婢女青禾则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袖口。
“不用看了!”皇后娘娘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死死瞪着林菲菲,“本宫让人将你掳来,就是为了给素莲出气!你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和本宫的亲侄女抢东西?”
林菲菲被她眼中的狠戾刺得心头一跳,脑海中突然涌入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原主其实是皇后亲姐姐的女儿,当年林氏家族遭难才,原主和原主娘流落在外,若论起关系,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可这话现在说出来,皇后又怎会信?
青禾偷偷抬眼瞧了瞧林菲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可终究碍于婢女的身份,嘴唇动了动,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皇后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威胁:“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是何等大罪?一旦坐实,不仅你自己要凌迟处死,还会牵连你家里人,一个都跑不了!”
家里人?林菲菲在心底冷笑。她的家人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住着高楼大厦,拿着智能手机,皇后这威胁简直像是在说天方夜谭。
可转念一想,她又想起了原主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林听岚,那个在她穿越过来后,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女子。若是皇后真要迁怒……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第23章 青禾为救林菲菲
皇后见她不语,只当她是怕了,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又丢下一句:“好好想想吧,别等连累了旁人再后悔。”
牢门重新关上,青禾却没跟着离开。她快步走到林菲菲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林姑娘,你听我说,莲儿小姐就在门外等着呢。一会儿她进来,你……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家里人吧,别硬碰硬。”
林菲菲看着青禾眼中真切的担忧,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个小婢女,倒是个心善的。她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听岚还在她开的那家牵缘阁里守着,想必林素莲还不知道姐姐的存在,否则此刻天牢里,恐怕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正思忖着,牢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林素莲。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走路都带着风,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狱卒。
“没想到吧,林菲菲,”林素莲走到她面前,下巴抬得老高,语气嚣张又刻薄,“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抢我的北淮哥哥,抢我的少乾哥哥,甚至连皇家的关系你也要和我抢,你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她说着,眼神扫过墙边的刑具,最终落在那柄沉甸甸的烙铁上。她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伸手就将烙铁从刑架上取了下来,转身扔进旁边燃着的火盆里。
炭火“噼啪”作响,很快就将烙铁的一端烧得赤红,映得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我告诉你,”林素莲用脚尖踢了踢火盆,看着烙铁上越来越亮的红光,慢悠悠地开口,“你现在只要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认下你是冒充皇亲国戚,再发誓永远离开京城,我或许还能在我姨娘面前为你求个情。你也知道,我姨娘就我这么一个表侄女,我说什么,她总会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