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找爹了。”顾清欢拉住她,轻声说,“爹这几天心里正不痛快,咱们别拿这点小事去烦他。再说了,修墙也用不着他,咱们自己就能干。”
“咱们?”赵秀兰愣住了,“咱们娘俩,怎么修?”
“不用全修,就把这块掏空的墙角给补上就行。”顾清欢的目光落在昨天记下标记的地方,语气笃定又沉稳,“咱们把这块的土坯先挖出来,和点新泥,重新砌上去,结实得很。我力气大,晓兰也能搭把手,用不了一天功夫。”
赵秀兰看着儿媳妇清澈又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那面确实存在隐患的土墙,昨天刚刚挺直的腰杆,此刻又硬气了几分。对,不能事事都指望男人!清欢说得对!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拍大腿。
“行!这事儿听你的!咱娘俩明天就动手,把这破墙给它修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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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墙根下的铁盒子
第二天,东屋的门窗依旧像蚌壳似的紧闭着。往日里这个点,张桂花早就该叮叮当当地在灶房里折腾早饭了,可今天,那边静得像没人住一样。陆卫国更是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了地,连口热水都没喝,那背影,活像是在跟谁赌气。
西屋的日子,却像是被那场雨浇灌过一样,透着一股子新生的劲儿。
早饭是喷香的猪油渣炒野菜,配着雪白的大米粥。两个孩子吃得满嘴流油,赵秀兰看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饭后,顾清欢擦了擦嘴,把两个孩子交给陆晓兰在屋里看着,自己则拉着婆婆赵秀兰的袖子,走到了院子西南角那片破败的墙根下。
“娘,您过来瞧瞧。”
赵秀兰不明所以地跟过去,顺着顾清欢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里的土墙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墙皮大块大块地往下掉,露着底下坑坑洼洼的土坯,墙根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洞,看着像是老鼠窝。
“昨晚我起夜,就听见这儿有动静,悉悉索索的,跟挠心一样。”顾清欢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恰如其分的担忧,“我瞅着,这墙根八成是被老鼠给掏空了。眼瞅着就要入秋,雨水一多,万一哪天给泡塌了,砸到思甜和思远可咋办?”
“老鼠掏空了?”赵秀兰的脸色“唰”地就白了。别的事她能含糊,可一牵扯到宝贝孙子孙女,那就是天大的事。她赶紧上前,伸手往那洞里一抠,果然“簌簌”地掉下来一大捧松土。
“我的老天爷!这还了得!”赵秀兰倒抽一口凉气,急得在原地直转圈,“这帮挨千刀的耗子!不行,我得去找建国他爹,让他赶紧想法子修修!”
“娘,别。”顾清欢一把拉住她,声音不高,却很稳,“爹这几天正上火呢,咱们别拿这点小事去烦他了。再说了,不过是补个墙角,哪儿就用得着惊动男人家了。”
“咱们?”赵秀兰愣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清欢单薄的身板,又掂量了一下自己这把老骨头,满眼都是怀疑,“就咱俩,能行?”
“行。”顾清欢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眼神却清亮得像秋天的泉水,“就是费点力气。咱们把这块松了的土坯都给它挖出来,回头去后山和点黄泥,掺上麦秸,重新垒回去。地基打牢了,比原来还结实。我力气大,晓兰也能搭把手,用不了一上午。”
赵秀兰看着儿媳妇那双笃定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跟落了地似的,稳当了。昨天那股子护崽的豪气又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对,清欢说得对,谁说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地球离了谁还不转了?
她把袖子一撸,往掌心里“呸”地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行!听你的!咱娘俩今天就把这破墙给它拾掇利索了!省得那起子小人,天天在背后嚼舌根,说咱们西屋的只会吃现成的!”
这话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东屋竖着耳朵听墙角的人听见。
果然,东屋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迅速关上,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阴阳怪气的咳嗽。
赵秀兰撇了撇嘴,没搭理。
顾清欢也没回头,径直从墙角扛来了那把豁了口的锄头和一把缺了柄的铁锹。她把锄头递给婆婆,自己拿了铁锹。
“娘,您身子骨不如我,您掌锄,把松土刨开就行,我来挖。”
“嘿,你这孩子,还小瞧我。”赵秀兰嘴上不服气,心里却熨帖得很,接过锄头,像模像样地比画了一下,“想当年,我可是咱们村里有名的铁姑娘,这点活儿,算啥!”
说干就干。婆媳俩一个刨,一个挖,配合得倒也默契。
院子里很静,只有锄头刨进土里沉闷的“噗噗”声,和铁锹铲土的“沙沙”声。
“清欢啊,”赵秀兰刨了一会儿,有点喘,拄着锄头歇口气,“你这力气可真不像城里来的姑娘,倒像我们乡下长大的,皮实。”
“在农场待过几年,什么活都干。”顾清欢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哦,那也是吃过苦的。”赵秀兰叹了口气,又开始刨起来,“这墙啊,早该修了。你爹那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家里墙都快塌了,他还惦记着跟人下棋那点脸面……”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顾清欢也不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手上的活计却没停。
她心里有数,小猪虚影指的位置就在这片一米见方的地底下。她故意把范围挖得大了一些,一边挖,一边用最合理的说辞解释着:“娘,地基得挖深点,把那些被老鼠窜松了的虚土都清干净,回头填上新和的泥,用石头砸紧了,才牢靠。”
“对对对,你说得在理,还是文化人想得周到。”赵秀兰对儿媳妇的话深信不疑,干得更起劲了。
东屋的窗帘又动了一下,张桂花死死盯着院里那两个挥汗如雨的女人,眼神里满是鄙夷。显摆!就她能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她心里骂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土坑越挖越深,渐渐地,已经有半尺多深了。挖出来的土在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清欢的呼吸有些重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底子薄。她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把汗,正准备直起腰,只听
“铛!”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坑底突兀地响起。
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却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婆媳俩的动作,瞬间都僵住了。
“咋……咋了?”赵秀-兰直起腰,声音有点发颤,是累的,也是惊的。
顾清欢没说话,她握着铁锹的手紧了紧,心跳得像擂鼓。她死死盯着铁锹碰到的地方,面上却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
“好像……碰着石头了。”她放下铁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去刨开坑底那层湿润的浮土。
东屋窗户后的张桂花也看得真切,撇了撇嘴,心想刨出个磨盘大的石头才好呢,累死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扒开,显露出来的,却不是石头该有的灰白或青黑,而是一抹深沉的、带着斑驳铁锈的暗红色。
那是一个边角。
顾清欢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她继续耐着性子,一点点清理着周围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