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我不怕她们说……我只信你。」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覆上他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背,彷彿汲取着最后的力量,一字一句地说:「云深,这世间……我只信你一个。你说我是清白的,那我就是清白的。你说我是你的妻,那我……就永远是你的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是一种将全部信任和未来都托付给眼前之人的孤勇。

泪水洗净了她的眼眸,里面不再有迷茫和恐惧,只有对他的全然信任和依恋。这份在流言蜚语中淬炼出的信任,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加深沉。

谢云深心头剧震,看着她泪眼婆娑却无比坚定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滚烫的爱意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喉结滚动,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彷彿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桃花香气的发间,掩去自己微红的眼眶。「我谢云深此生,定不负你今日之信。」这不是承诺,是誓言,是对她这份纯粹信任最郑重的回应。

窗外,阳光正好,将书斋内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世俗的流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终究会沉淀。而他们之间,那以最深的情和最真的信浇筑的羁绊,已在风雨初歇后,悄然扎下了更深的根。念华在他怀中渐渐止住了泪水,只余下细微的抽噎,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那是她在这纷扰红尘中,唯一认定的安宁港湾。清白或许难辩于众口,但情字最深,足以抵御世间一切风霜。

第0025章 第二十五章 你若回首,仍见我在此(正文完)

江南的春深了,柳絮如雪,漫天飞舞,落在城外的青石官道上,也落在依依垂下的柳条上。这条官道连接着水乡的温柔与帝都的巍峨,今日,它将载着谢云深短暂离开念华的视线。

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停在道旁。谢云深一身素青直裰,外罩半旧薄氅,身姿如修竹挺立于柳堤边。书僮阿墨正将最后一个装满书卷的藤箱搬上车辕。

念华站在他面前,水红色的衫裙在风中轻扬,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阳光穿过柳枝,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映得她清澈眼眸里的水光盈盈欲坠。她努力抿着唇,不想让泪落下。

谢云深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尖细细密密地疼。他伸手,温热指腹轻柔拭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湿意,声音低沉而温缓:

「莫哭。此去汴京,是奉诏入翰林院,参与修纂前朝实录,兼为皇子讲书。」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这是我辈读书人应尽之责,亦是……我唯一能握在手中的笔。」

念华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有些不解他后半句的深意。

谢云深微微倾身,更靠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送入她耳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柔与执拗:

「念华,世人言语如刀,可刺人于无形。我曾说过,妳的清白无需向任何人辩解,但这世间……总需有人为真心记下一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鬓边的发丝,目光灼灼,彷彿要将自己的心意刻进她心里,「翰林院掌国史,一字一句,皆关乎千秋后世之评断。我此去,不仅是为修史讲书,更是想以这支史笔,在青简之上,为妳、为我们,记下一份真情实意。」

他凝视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坚定:

「我要让后世翻阅史册时,不仅看到帝王将相,也能窥见曾有谢云深,心之所系,唯念华一人。他与她相知相守,于佛前断尘缘,于红尘证真心,清白无垢,情比金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执着,「这或许……无法立时堵住悠悠众口,但至少,我想用我能掌控的方式,为妳立名、立信、立身。让我们的『情』字,不只在当下,也在笔墨之间,留下一点痕迹。」

念华怔怔地听着,心口彷彿被滚烫的岩浆灼过,又被温泉温柔包裹。她终于明白他离去的意义不仅是仕途,更是他为守护他们这份情,所能做到的最深沉的抗争与最温柔的信仰。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单纯的委屈与不舍,而是掺杂了无尽的感动与心疼。她哽咽着,用力点头,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她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根精心编织的鲜艳红绳。这是她昨日独自前往香火鼎盛的慈云寺,在佛前虔诚跪拜许久求来的。她曾发愿,若神佛真在,愿护他到底。这红绳,便是她告别佛门后,唯一能想到的、寄托了全部心愿的「法器」。

她抬起微颤的手,小心翼翼,一环一扣,将那根红绳系在他腰间悬挂的佩剑剑柄之上。冰冷的剑柄,柔软的红绳,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系好后,指尖眷恋地在那红绳上轻轻抚过,才抬起泪眼,望进他深邃的眸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云深,这是我最后的『法器』,」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只为护你一人平安。愿它……佑你此去顺遂,早日……携着你的笔墨,归来。」她将他方才所言的「笔墨」郑重地含在话语里,表明她懂,她信。

谢云深低头看着剑柄上那抹灼目的红,心潮澎湃。这不仅仅是护身符,这是她对他所行之路的理解与支持。他再也抑制不住,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彷彿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同带往那陌生的帝都。念华的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墨香,泪水无声地浸湿他的衣襟。她亦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回应着这个离别的拥抱。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柳絮无声飘落,沾在他们的发上、肩上。远处传来车伕轻微的催促声。

谢云深缓缓松开怀抱,双手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指腹带着薄茧,极尽温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拭去那些滚烫的泪珠。他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彷彿要将她此刻的容颜,镌刻进灵魂最深处。

「等我。」他低语,声音沙哑,仅有两字,却重逾千钧。

「嗯!」念华用力点头,泪眼朦胧中,努力绽放出一个含泪却灿烂的笑容,宛如风雨后倔强盛开的桃花。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彷彿要将这笑容烙印心底,旋即转身,大步走向马车。阿墨已掀开车帘。

就在他踏上车辕,即将弯腰进入车厢的前一刻,他蓦然回首。

春风骤起,吹得他素青的衣袂与氅衣猎猎作响,墨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阳光穿过漫天飞舞的柳絮,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他的目光穿越过飘飞的絮雪与短短的距离,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堤上那个水红色的身影。

然后,他对着她,扬起了一个极浅、却灿若穿透云层的朝阳般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离别的怅惘,有奔赴使命的决然,更有对堤上那人儿浓得化不开的爱恋与笃定。

清朗的声音,乘着风,清晰地送到念华耳边:

「念华,我会回来」他顿了顿,目光温柔而悠长,彷彿已望见了归途与岁月尽头,「回来看你变老,听你……诵我名字。」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俯身钻入车厢。他自此与她隔开两地,身在帝都,心系江南。

「驾!」车伕扬鞭轻喝。

青篷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铺着薄薄柳絮的青石板路,辚辚声响,渐行渐远,驶向那条承载着修史重任与为爱立言之志的漫长官道。

念华独自立在柳堤之上,水红的衣衫在风中烈烈轻扬,像一株扎根于此、静待归人的桃树。她久久地凝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直到那小小的黑点彻底融入天际线的烟尘之中。

风渐渐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衣襟的触感和他身上清冽的墨香。那里,跳动得沉稳而有力。装着一个远行的人,一段承诺,一份以史笔为证的深情。

她抬起头,望向汴京的方向,眼神不再迷蒙,而是充满了平静的笃定与等待的力量。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浅、却无比坚韧的弧度。

柳絮依旧纷飞,如同无声的雪。

她站在这里,便是他无论走出多远,回首时永远能望见的灯塔。

待他携史笔归来,让这份情在青简之上落字成章。

而她,仍立于时光的原点,用余生诵他之名,守这一纸情深,直到岁月尽头。

(完)

第0026章 番外一:《妙净不净》(微H)

暮春的慈航庵,山桃已谢尽,只余一地零落的残瓣,黏在潮湿的青砖地上,象是褪了色的胭脂。妙音跟着那姓谢的书生走了,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风,卷走了庵里最后一点鲜活气息。师父静尘师太捻着佛珠,望着空荡荡的山门,只深深叹了口气:「尘缘未了,强求不得。」那声叹息,轻飘飘地落在妙净耳中,却重得压弯了她的脊梁。

妙净的光头,是十二岁那年,在佛前郑重剃度、受持沙弥尼戒时留下的。冰凉的剃刀刮过头皮,青丝尽落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斩断了尘缘,成了真正的佛门弟子。然而,庵堂的晨钟暮鼓里,总有一个身影刺着她的眼那个与她同样被遗弃在庵门前、却被师父特许带发修行的妙音。从记事起,妙音那头鸦青的软发,就随着她懵懂的身影在佛殿、斋堂、回廊间晃动。年复一年,那发丝越长越长,乌黑柔亮,像一匹上好的绸缎,在灰扑扑的僧衣和一片光头的肃穆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刺目得令人心惊。

「尘缘未了。」静尘师太总是这样淡淡地解释,彷彿这四字真言,便足以划开妙音与她们这些落发尼众之间无形的鸿沟。同是弃婴,同饮一井水,同诵一部经,凭什么妙音就能被预设拥有一条通往红尘的退路?凭什么她那头青丝,就能成为区隔于清规戒律之外的特权印记?这份「特许」,像一根无形的刺,随着岁月,深深扎进妙净的心里,越埋越深。凭什么?凭她那副永远长不大似的「天真」?凭她那双对世间情爱浑然无知的懵懂眼眸?还是凭她……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引得那个如谪仙临世般的男子谢云深,甫一踏入这清寂之地,便将所有深沉似海、炽热如焰的目光,独独、毫无保留地倾注于她一人身上?

那夜佛堂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妙净的记忆里。烛火摇曳,映着观音低垂的悲悯眉目,也映着蒲团上交叠的人影。谢云深挺拔的身影将娇小的妙音完全笼罩,他俯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吻住了那双被惊惧染得湿润的唇。妙音起初是惊惶的,小手无措地揪着蒲团边缘,细碎的呜咽从被堵住的唇缝溢出,脸颊酡红,泪珠滚落。可渐渐地,在那男人狂风骤雨般的侵袭下,她竟软了身子,长睫剧颤,任由他引导着那羞人的深吻。

妙净躲在阴暗的经幢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她看见谢云深的手滑下,牵引着妙音那只微凉的小手,覆上他腿间惊人的隆起。妙音惊吓地想缩回,却被他牢牢按住。接着,是腰带松开的细微声响……妙净猛地闭上眼,却无法阻止那画面侵入脑海男人褪下束缚,那狰狞的、粉润硕大的阳物弹跳而出,烛光下泛着湿漉漉的淫靡水光。谢云深按着妙音的后脑,强硬地将那可怕之物送进她被迫张开、红肿不堪的小嘴里……

「唔嗯……呜……」妙音被顶得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闷哼,泪水汹涌,涎水狼狈地从嘴角溢出。那男人却在享受,喘息粗重,额角渗汗,眼底是焚尽一切的欲火,哪里还有半分书生的清雅?那是一种近乎亵渎神佛的、沉沦于背德快感中的炽热!最后那白浊的喷射,妙音呛咳蜷缩的模样……这一切,都成了缠绕妙净的毒蛇,日夜啃噬她的心。

凭什么是妙音?那个连男女大防都不懂、蠢钝如白纸的呆子?凭什么她能得那样的亲近、那样的……独一无二?谢云深面对其他试图接近的女尼,眼神是冷的,带着疏离的客气,像隔着千山万水。妙净曾鼓起勇气,端着一碗亲手熬煮的莲子羹送去他暂住的厢房。他开门,见是她,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被打扰的淡漠。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墨香萦绕过来,却让妙净觉得比山风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