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好。”崔浩点点头,知道是自己护徒心切,有些乱了分寸:“颇有你母亲与大嫂风范了,我的依依,确实堪当一宅主母,可以嫁了。”
听见崔尚书说小姐婚期在即,杜聿略微垂眸。
打从进来的第一日起,他就知道这崔家小姐早有婚约,对象是皇亲国戚,当前声势最盛的易家。
如此天仙般的人物,是该许给门当户对的公子。
是故回回相遇,他都没敢放在心上,只觉那真真是个不可企及的大家千金,只能仰望的人物。
“杜公子。”崔凝对着杜聿轻声说道:“此番是崔府给您造成麻烦了。”
“不麻烦。”杜聿回道,“杜聿没先说明白行踪,确实也是部分原因。”
“杜公子客气了。不如,阿爹,库房里还有前些日子李侍郎赠的上品湖笔,就权当是我们崔府给杜公子赔不是,您看如何?”
“自然好。”崔浩点头。
“杜聿多谢老师。”杜聿拱手,“多谢崔小姐。”
“杜聿,那今日,我们再来看看你那篇律论。”崔浩交代着,“奕枢,你也一块,此处你擅长。”
“是,老师。”
“那我呢?怎么没让我也去?”崔奕权不满。
“你快把送进来那些策论看完,外头的学子们可是还在等着。”崔浩皱眉。
“是啊二哥,你瞧,今年唯一的门生可是妹妹我替你发现的,你那儿还空空如也呢。”崔凝朝二哥笑。
“瞧你嚣张。”二哥笑着摇头。
杜聿看着眼前的一家和乐,笑了笑,之后便转身入院,准备等会受教。
可就在他要踏入自己房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杜公子。”
“是?”他回过头,看见崔凝仰着头对他笑。这才发现崔凝身高只到他胸口。
“府中下人怕是将您的衣衫洗坏了。”崔凝充满歉意地看着杜聿衣袍上被洗出针脚的缝线,“这是我们崔府的疏失。”
只有杜聿知道,这也不能怪府里的下人,这府中就连下人穿的也是上等的棉麻,针线绵密,哪里会知道他这粗布衣在针脚处要格外小心。
“我请库房管事”
“不必了,崔小姐,杜聿吃住都蒙府上恩泽,区区衣袍,怎能再要崔府钱财?我自己再缝过就行了。”
“要不这样,若杜公子不嫌弃,兄长房里有些旧衣,往年都是拆了之后捐出去,说来也是浪费。不如我请嫂嫂们找宽大的,着人改改,送到公子房里作替换可好?”
“……如此,再好不过。”
“说来你与我爹的其他门生都不同,不是兄长他们选来的,可算是我牵了一半线。”
崔凝笑着拿出一纸大安寺求来的护身符,放在手心上。
“淮京城里,说到科考,这大安寺求来的符最灵验,我也替公子求了一纸。”
杜聿接过护身符,感觉掌心微热。
“还望公子科考顺遂,如此,他日高中之时,我崔凝也逢人便能说当日我慧眼识珠。”
“多谢……崔小姐。”
“那就不打搅杜公子读书了,崔凝告辞。”
打搅……
他怔怔看着她如同跳舞般轻盈离去的背影,手心握着的护身符还在发烫,连带他的耳根也是。
可惜那是天上月,凡人只得池中影。
0027 27.金玉其外
27.金玉其外
左相府娶媳,尚书府嫁女,其中姻缘还可说是当今皇后与太子间接牵的线,二府风光无限。
为免外头流言纷飞,对女儿家名声不光彩,宋瑾明与姜玥的婚事定在五月初,说亲到完婚只不到一个月,对这样的人家而言着实太赶了些。
是故,宋夫人登门拜访了易家。
如同宋瑾明在易府长大,宋夫人乃易老夫人远亲,自幼也在国公府受易老夫人管教,可说是与当今皇后一同长大。
“……姜家那简直就是逼婚。”宋夫人百般头疼,“我也能理解当娘的担忧女儿名声,可婚期定这么赶,就不怕我宋府理不出聘?”
“看来姜家很满意这女婿,姐姐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羡慕承渊亲事有着落?这下,瑾明倒还比他还要早成亲呢。”易夫人笑了笑,“姜家那闺女也是知书达理,风评极好,既然与瑾明有缘,那便放心作婆母吧。”
宋夫人叹了口气,“为着赶婚期,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合眼了。”
“不如这样,易家下聘也是得等到赐婚圣旨下来之后,没有姐姐这么赶,这聘单上的物事,除了特别给依依定的之外,看缺哪项,就先转给宋府应急吧?”
宋夫人抓着易夫人的手,“妹妹,你可是救了我的燃眉之急。”
易老夫人端起热茶,垂眸轻啜一口后,淡淡开口道:“阿芹,瑾明在宫中落水,加之姜家如此行事,不太寻常……该查的,可别省了。”
宋夫人叹息,“我也是老夫人您教出来的,自然谨慎了,可怪就怪在,无论是钱财还是旁的,都没什么古怪。”
“若不是为财,亦非为官道,那就该谨慎有无内宅丑闻。”易老夫人布满皱纹的眼皮之下,有着一双历经风霜的锐利眼眸,她缓道:“姜家虽只一子二女,可他兵部尚书府中那些姬妾,发卖的、病死的,实在太多了。姜家长女虽是贤名在外,可你身为婆母也得长些眼力,毕竟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