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太医!郡主她眼睛动了!郡主的眼睛方才动了!”
日光昏黄,天际泛起红霞。
一缕风从窗中轻拂进来,将床帐缓缓吹动。
屋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感受到床边有身影投下,殷照心眼睫一颤,睁开了那双雾蒙蒙的眼。
她的手腕似乎正被人隔着一层纱把握在手中。
“郡主是受了些惊吓,如今人已经醒了,自然也没什么大碍了,只需按时服药,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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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便能康复。”
殷照心看见浅星掏出一把银子悄悄塞进了那太医手中。
“这几天有劳您费心了,来人,送张太医回去。”
将人送走后,浅星这才连忙走到了床边,一见到殷照心面色苍白的模样,便忍不住抹眼泪。
“郡主,您当真要吓死奴婢了,您昏迷了整整五日,若是再不醒,奴婢就要带您去清心寺找慧灵大师了……”
殷照心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揉了揉仍泛着痛意的额角,开口时语气尽显虚弱:“抱歉……这几日辛苦你了浅星,先派人去王后那边传个话报个平安吧。”
浅星闻言却是一怔,面上有些不大高兴:“郡主,您昏迷的这几日,王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只派人来问了一嘴。”
“还不如三殿下的未婚妻吴大小姐,她还在这守了您一个晚上,依奴婢看,王后根本也没有多关心您……”
此话一出,殷照心连忙制止道:“下次这种话莫言再说了,按我说的去做。”
浅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低头应“是”。
殷照心心里清楚,浅星其实是心疼她,况且在经历了那场梦以后……她对王后的感情已经有些复杂,更何况秋狩出了这等事,这些日,王室的人也有的忙。
于是殷照心出言解释:“那日出事,我骑的那匹疯马原是三殿下的,这几天,想必朝中定是乱了套,王后与王上应当都在忙着处理这件事,自然无瑕顾及我这边。”
浅星连忙认错:“是奴婢考虑不周。”
说完她又接道:“不过说到这,奴婢才想到,那日多亏了有神机卫的那个大人,是他将自己的腰牌给了奴婢留了个后手。”
“奴婢见约定的时间到了您还没有出来,就连忙去找了三殿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您找到……”
提及神机卫那个男人,殷照心身子一顿,脑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枚玉佩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连贯的梦,虽然梦里那男人的声音与面容都是模糊的,但是玉佩……却是与她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幸好郡主如今没事了,否则奴婢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到这,殷照心也不顾自己疼得好像要裂开的头,只一把抓住了浅星的手,神色焦急:“那他呢?那个神机卫的男人怎么样了?”
浅星听后回道:“当时三殿下的人找到您们的时候,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尤其是那位大人,浑身都是血……”
枕黄粱(九)
听到这里,殷照心的心蓦地一痛。
她脑中有画面倏地一闪而过,正是那男人浑身是血的模样。
不过与浅星话中所言不同的是,他所处之地,并非出事那日的荒山野岭,而是再寻常不过的屋内。
而他正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神色难辨,胸前还隐隐插着一把匕首。
视线顺势而上,只见一双青葱白嫩的手正牢牢握着匕首的柄,那双手的主人......
殷照心猛地抬手捂住了头,眼前一片昏黑,竟像是短暂的失明了一瞬,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刻意阻挠她一般,每每想要再往下探寻时便会头痛欲裂。
浅星瞧出了她的不适,连忙上前:“郡主,您还是觉得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将太医找回来!”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被殷照心出声叫住了脚步:“不必了,等过两日,再去清心寺找慧灵大师看一看便好。”
她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这个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梦魇,已经渐渐浮现出水面,随着梦的次数增加,梦里的内容似乎也变得越加完善,但随之面临的,却是愈渐分不清的现实与梦境。
她心中有惑,需要有人为她解答。
只不过......
在去清心寺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殷照心接着开口问道:“浅星,你可知那个神机卫的人......现下如何了?”
听方才浅星所言,那日他们二人被找到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想来情况也未必会乐观到哪里去。
而且殷照心现在尤其笃定,那人身上的玉佩,一定同她的梦有什么关联,虽不敢太过肯定那两枚玉佩就是一模一样的,但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凑巧。
包括遇见他之后,她梦魇的情况便开始加重。
她心里早有怀疑。
只要再看一眼那枚玉佩......
殷照心正出神之际,听见浅星回道:“郡主,奴婢这几日都守在您身边,对外面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并不知晓那位大人究竟是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