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必胜一见覃蔚宏此时的模样,也吓得愣在原地,还是薛长萍先反应过来,“舅舅!这是,这是宏弟弟?”
覃蔚宏见到覃必胜,空洞的眼神恢复些神智,喊了句“爸”。
覃必胜端来一盆水,帮他把脸洗干净,再换掉上衣,覃蔚宏逐渐清醒,茫然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见覃必胜不说话,薛长萍问,“你刚才,做了什么事?”
“我...不记得了,我好像和大丫在玩,怎么一下就回来了?大丫哪去了?”
覃蔚宏说着作势就要出门,覃必胜按住他,“你别动!”而后转向薛长萍,“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覃必胜目露凶光,薛长萍可不想被灭口,轻言细语道,“宏弟弟用石头打一个小女孩,我看是活不成了。”
“怎么可能!”覃蔚宏一跃而起,又被覃必胜按回凳子上。
“那个小女孩的家人,迟早会知道吧?”
覃必胜思索的空隙中,薛长萍继续说,“我倒是可以当作没看见,反正我也不在这里住,但是能瞒一辈子吗?一旦被她的家人知道,宏弟弟会不会被他们用私刑?”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覃必胜的痛点,他年纪大了,阿青又是个傻的,没能力保护覃蔚宏,就算廖得宝那老不死的没办法来寻仇,但大丫的生父廖远志呢?他年轻力壮的,会放过覃蔚宏吗?
“宏子在村里不安全。”覃必胜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也代表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薛长萍知道机会来了,“我可以帮忙,带他去外面躲一段时间。”
覃必胜焦黄的牙用力咬在一起,“别走大路,从旁边的林子里绕出去,要快点!等廖得宝发现就晚了!”
薛长萍在覃蔚宏的带领下从隐蔽的小道离开泰河村,她的心情好到无与伦比,一个会杀人的精神病,实在是一件完美的凶器。
第41章 .
回锦昌市后,薛长萍将覃蔚宏暂时安顿在小旅馆里,没有带回家,她没打算把他介绍给家里人。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是多余的,恢复理智的覃蔚宏异常温顺,话不多,和薛长萍交流时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多年前两人见过面,但那时覃蔚宏还小,已完全没有印象,对他来说薛长萍是初次相遇便救他于水火的远房表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薛长萍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非常细致,覃蔚宏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杀害了大丫,明明两个人关系那样要好,大丫总和他说虽然爷爷对她不错,但她还是更想回到爸爸妈妈家去,覃蔚宏感到心痛,大丫再也回不去了。对大丫的愧疚和悔恨是一回事,不想被报复是另一回事,覃蔚宏和他爹一样瞧不起廖得宝,但他也同样忌惮廖远志,眼下跟着表姐离开村子,避避风头是最好的选择。幸好赶上表姐来走动,否则他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这几百块钱你拿着,”薛长萍把覃蔚宏领进旅馆的单人间,“你先在这住几天,条件有点差,将就点,等我过两天有时间了去租个房子,你再搬过去。楼下有商店,有小饭馆,你饿了就自己去买吃的,不要乱跑,会买东西吧?”“会。”覃蔚宏小声答应,没有接薛长萍的钱。“拿着啊!”薛长萍往他怀里塞,“别嫌少,我暂时只有这么多现金。”“我有钱,我爹给我了。”覃蔚宏声如蚊蚋。薛长萍无奈地笑笑,“这儿不比老家,什么都要用钱买,没有钱寸步难行啊!你先拿着,万一你爹给的钱用光了,你也好应急!”覃蔚宏默默收下,目送薛长萍离开。他环视一圈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没有窗户,有一扇破旧的小门,里面是卫生间,有淋浴,他从来没住过这么规整的地方。在家里所有用具都是随地堆放,一张咯吱作响的床三个人睡,随着他年龄增长,越来越挤。夏天洗澡直接去河里游两圈,冬天就没办法了,只能忍几个月不洗,常常开春的时候他身上都又臭又痒,害怕被同学嫌弃,必须在开学前顶着寒冷到河里洗干净。城里就不一样了,覃蔚宏吃过刚才打包上来的汤粉,站…
回锦昌市后,薛长萍将覃蔚宏暂时安顿在小旅馆里,没有带回家,她没打算把他介绍给家里人。
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是多余的,恢复理智的覃蔚宏异常温顺,话不多,和薛长萍交流时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多年前两人见过面,但那时覃蔚宏还小,已完全没有印象,对他来说薛长萍是初次相遇便救他于水火的远房表姐,是他的救命恩人。
尽管薛长萍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非常细致,覃蔚宏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杀害了大丫,明明两个人关系那样要好,大丫总和他说虽然爷爷对她不错,但她还是更想回到爸爸妈妈家去,覃蔚宏感到心痛,大丫再也回不去了。
对大丫的愧疚和悔恨是一回事,不想被报复是另一回事,覃蔚宏和他爹一样瞧不起廖得宝,但他也同样忌惮廖远志,眼下跟着表姐离开村子,避避风头是最好的选择。幸好赶上表姐来走动,否则他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这几百块钱你拿着,”薛长萍把覃蔚宏领进旅馆的单人间,“你先在这住几天,条件有点差,将就点,等我过两天有时间了去租个房子,你再搬过去。楼下有商店,有小饭馆,你饿了就自己去买吃的,不要乱跑,会买东西吧?”
“会。”覃蔚宏小声答应,没有接薛长萍的钱。
“拿着啊!”薛长萍往他怀里塞,“别嫌少,我暂时只有这么多现金。”
“我有钱,我爹给我了。”覃蔚宏声如蚊蚋。
薛长萍无奈地笑笑,“这儿不比老家,什么都要用钱买,没有钱寸步难行啊!你先拿着,万一你爹给的钱用光了,你也好应急!”
覃蔚宏默默收下,目送薛长萍离开。
他环视一圈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没有窗户,有一扇破旧的小门,里面是卫生间,有淋浴,他从来没住过这么规整的地方。在家里所有用具都是随地堆放,一张咯吱作响的床三个人睡,随着他年龄增长,越来越挤。
夏天洗澡直接去河里游两圈,冬天就没办法了,只能忍几个月不洗,常常开春的时候他身上都又臭又痒,害怕被同学嫌弃,必须在开学前顶着寒冷到河里洗干净。
城里就不一样了,覃蔚宏吃过刚才打包上来的汤粉,站在淋浴下,温暖的水从头发流到脚板,冲刷掉一路来的惶惑与不安,他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这一切都是表姐赐予的。
和覃蔚宏才分开不久的薛长萍却是完全相反的感受。
回到家后,任鹏飞依旧不在,他最近忙着晋升,四处应酬。婆婆蹲在卫生间洗衣服,虽然薛长萍说过很多次家里有洗衣机,但她总以浪费水为由从来不用。任珂房门紧闭,台灯的黄色光线从门缝下钻出来,薛长萍踩着那微弱的光亮推开房门。
任珂神色慌张地关紧抽屉,回头唤了句妈妈。
薛长萍心里一沉,板着脸走过去,伸出手掌,“拿出来。”
任珂嘴唇抿得死紧,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我让你拿出来。”薛长萍的语气愈加冰冷。
任珂这才磨磨蹭蹭地将抽屉拉开一条缝,小手伸进去摸出一张数学试卷。60分。
鲜红的分数刺激着薛长萍的神经,她的眼前出现了墙壁上的一排奖状,奖状前面是祝文星干瘦的脸,绝望的眼神,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黑亮的八仙桌和长凳,摆着馒头的神龛,这一切景象中最不合群的就是那排橙色的奖状。
为什么祝文星在泰河村生出来的孩子都能拿到那么多奖状,任珂这种从小被呵护的花朵却一张也没有?
祝文星的孩子即便成长于那样贫困扭曲的家庭,也和她一样坚韧吗?也和她一样引人注目吗?也和她一样终将成为明珠而只是暂时蒙尘吗?
就因为是祝文星生的吗?
薛长萍从小名列前茅,学习考试是她最擅长的事,任珂虽然暂时还没表现出很高的天赋,但相信她不会太差。可现在看来不仅薛长萍自己比不过祝文星,连她的孩子也比不过祝文星的孩子。
薛长萍不能接受,任珂没有任何理由输,她如同一头被红色刺激的公牛,一把扯过试卷砸在任珂脸上,吼道,“你读书都读到哪去了!”
任珂浑身一抖,眼泪就滚落出来。
“没用的废物!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弄虚作假的?考成这个鬼样子,你对得住我吗!”
任珂奶奶闻声赶来,薛长萍将她推出去,锁上房门。
任珂眼里噙着泪,小声辩解,“我,我在削铅笔,没写完……”
“别找理由!”薛长萍更加生气,“你现在还学会找借口了,考得差就是考得差,说你两句你就顶嘴,以后不得上天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会读书的东西,猪脑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这么没用,干脆别读了,现在就出去捡垃圾,别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