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凭借小旅馆里的那一眼,薛长萍抵达泰河村后很快找到廖远志,同时她也得知廖远志家的女人在前两天因为逃跑被抓挨了顿毒打。在这里,女性是宝贵资源,廖远志母子自然怕重金买来的媳妇儿挺不过这一关,所以薛长萍谎称自己是医生后立马被准许进屋。她艰难地向房间迈步,一面希望里面奄奄一息的人不是祝文星,一面又害怕真的不是她,否则这茫茫群山中该到哪里去寻找。薛长萍终于挪到床前,被头发遮住脸的女人毫无生气地瘫倒在被子里,她颤抖着手拨开她的头发。面色蜡黄,嘴唇发青,两边的脸颊都轻微红肿,虽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但从视觉上已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薛长萍仔细辨认,这的确是祝文星的脸。她心中一惊,手缩了回来,祝文星竟然成了这样!几年前那么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人,现在成了没有生命力的一具躯壳,她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时间宝贵,薛长萍一边小声叫祝文星的名字一边推她的手臂,花了两分钟才叫醒她。她谨慎地说着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以免祝文星发现端倪,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祝文星根本不可能有心力仔细思考她的话。“警察和你爸妈没来,只有我,我也是碰巧到了这里...一到村子就听到有人说前几天逃跑被抓回来的人什么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走丢后我一直不敢往拐卖上想,我害怕...对不起,我没早点来...这里的村民都沾亲带故,村外人想跑肯定是所有土著都联合起来一起找...就算我认识路,我也没办法劝他们放了你...”薛长萍的话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在自责,虽然不多。最后几句也是事实,单靠她一人的力量想带走受伤的祝文星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是薛长萍最后一次良心发现的时刻,也是祝文星逃离魔窟的最后一次机会。当薛长萍按祝文星的指示拿到她的手表,看到她提起父母时眼里重燃的希望,感受到她的憎恨和追究到底的决心,薛长萍改变了主意。即使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几年也没有消磨掉祝文星的锐气,她还是那么天真,自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有理…

凭借小旅馆里的那一眼,薛长萍抵达泰河村后很快找到廖远志,同时她也得知廖远志家的女人在前两天因为逃跑被抓挨了顿毒打。

在这里,女性是宝贵资源,廖远志母子自然怕重金买来的媳妇儿挺不过这一关,所以薛长萍谎称自己是医生后立马被准许进屋。

她艰难地向房间迈步,一面希望里面奄奄一息的人不是祝文星,一面又害怕真的不是她,否则这茫茫群山中该到哪里去寻找。

薛长萍终于挪到床前,被头发遮住脸的女人毫无生气地瘫倒在被子里,她颤抖着手拨开她的头发。

面色蜡黄,嘴唇发青,两边的脸颊都轻微红肿,虽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但从视觉上已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薛长萍仔细辨认,这的确是祝文星的脸。

她心中一惊,手缩了回来,祝文星竟然成了这样!几年前那么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人,现在成了没有生命力的一具躯壳,她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时间宝贵,薛长萍一边小声叫祝文星的名字一边推她的手臂,花了两分钟才叫醒她。

她谨慎地说着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以免祝文星发现端倪,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祝文星根本不可能有心力仔细思考她的话。

“警察和你爸妈没来,只有我,我也是碰巧到了这里...一到村子就听到有人说前几天逃跑被抓回来的人什么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走丢后我一直不敢往拐卖上想,我害怕...对不起,我没早点来...这里的村民都沾亲带故,村外人想跑肯定是所有土著都联合起来一起找...就算我认识路,我也没办法劝他们放了你...”

薛长萍的话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在自责,虽然不多。最后几句也是事实,单靠她一人的力量想带走受伤的祝文星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是薛长萍最后一次良心发现的时刻,也是祝文星逃离魔窟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薛长萍按祝文星的指示拿到她的手表,看到她提起父母时眼里重燃的希望,感受到她的憎恨和追究到底的决心,薛长萍改变了主意。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几年也没有消磨掉祝文星的锐气,她还是那么天真,自以为世上的一切都有理可讲,并对此葆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一旦她逃出生天,薛长萍曾经的行径被揭露只是时间问题,想救她出去不过是刻舟求剑的美好愿望,两人注定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绝不能让祝文星离开泰河村。

怀揣着这个念头,薛长萍带上手表离开廖远志家,临走前嘱咐廖远志,祝文星不会死,不需要就医,也不需要用药。

为了避免日后警察追查到此村民提起她来路可疑,薛长萍假装此行的目的是探亲,朝深处的覃必胜家走去。快到时,她顺手将手表丢进河里。

前方不远处的阿青站在树下向她痴痴发笑。

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而已,薛长萍毫不在意,钻进覃必胜家。

任鹏飞家是很久以前的自建房,附近的学校设施老旧,师资力量薄弱,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薛长萍迫切地希望买一套学区房,在挑选近两个月后,她敲定了即将开盘的书香雅苑。

这片小区周围学校环绕,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附近配套成熟,交通便利,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大大超出预算。

任鹏飞早年丧父,由母亲打零工把他拉扯大,家里积蓄不多。好在他的工作稳定,收入也还不错,薛长萍心里自有盘算,只要把任家的老房子卖了,再找亲戚借一点钱,就可以交上首付。钱花完了可以再赚,但如果不能给女儿一个好的成长环境,那就会抱憾终身。

在薛长萍的坚持下,任鹏飞最终接受了这个方案。家庭经济压力陡然增大,薛长萍不得不去她曾瞧不起的民营企业求职,找到一份在建筑公司当法务的工作。

泰河村之行让她脑海中的祝文星惨状具象化,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天都要靠药物才能入睡。

直到书香雅苑完成建设,一家人搬进新居,她的症状才开始逐渐缓解。

看着任珂从懵懂无知成长得乖巧可爱,在幼儿园里深受老师同学喜欢,薛长萍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在第一个弟弟出生前,她也是如此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面对任珂的笑脸,薛长萍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她,绝不能让她也和自己一样生活在阴影之中。

任珂升上小学后,薛长萍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一天傍晚她在家附近散步时,见到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人。

祝文星的父亲。

擦身而过后,薛长萍愣在原地,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悄悄跟上去。

没错,的确是他,薛长萍不会忘记,十年前祝文星的父母面容憔悴地找到班上的辅导员和同学问话,轮到她时她还有些紧张,担心露出破绽。

已经过去十年了。

祝友华没有认出薛长萍,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但精神还算不错,他身边那个小女孩是谁?

薛长萍靠近些,仔细观察。

看清时她心中一惊,这女孩和任珂年龄相仿,从长相上能看出祝文星的影子。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孩子的身份。

薛长萍没忍住笑了一下。

祝文星此刻在干什么?还活着吗?还在苦苦等待父母去救她吗?她一定想不到,无条件完全信任的父母早在七年前就抛弃她了。

她的父母有了新的女儿,她是弃子,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她,没有人再关心她的去处,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被所有人遗忘。

薛长萍彻底赢了,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祝文星的父亲带着另一个女儿,薛长萍迫不及待想去炫耀自己的胜利。

如她所料,当祝文星看到照片时表情精彩纷呈,纵然是那么骄傲的人也不得不低下头颅。薛长萍就这样看着祝文星,她仿佛已跳脱这昏暗的环境,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的画面,简陋的房子,墙上唯一的装饰是一排奖状,坑坑洼洼的木头餐桌,积满灰尘的地板,襁褓里的孩子,枯瘦得不成人形的祝文星。

没想到这种状况下祝文星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意识到薛长萍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来营救她,幸好廖远志及时回来,薛长萍才没有在祝文星的质问中败下阵来。

从后门离开廖远志家后,薛长萍又一次走向覃必胜家,她要好好感谢感谢覃必胜,若不是受到覃必胜的指点,她怎么能知道阿飞这号人物,又怎么能战胜祝文星呢。

她的胜利成果中有覃必胜一半的功劳。

覃必胜家前面有一段小小的上坡,坡的旁边是一间平房,地势低一些,在走上坡道后,薛长萍听到不寻常的声音。

来自平房后面的橘子林,是钝器在击打某种东西。ггИИ当薛长萍的视线捕捉到那画面时,她惊得倒退了几步。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双手举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地面,石头的落点是一个小孩的脑袋,那小孩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薛长萍遏制住想尖叫的冲动,捂着嘴跌跌撞撞冲进覃必胜家,覃必胜正躺在床上抽烟,见薛长萍进来,他慌忙把手从阿青身上拿下来,笑着打招呼。

薛长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少年就一摇一晃地出现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