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他在阅览室里寻觅,终于找到祝文星读的那一本席慕容的诗集,找到那首他在日后背得滚瓜烂熟的《七里香》。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的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贺康成揉揉太阳穴,又禁不住开始设想。如果他的眼睛没问题,二十年前就会看到校园论坛,知道祝文星失踪的消息,那他一定会赶回来出一份力。如果他一直不放弃,坚持找上十几年,是不是就会有结果,如果...

哪有那么多如果!

真要追究起来,如果小时候不出车祸,就不会撞到脑袋,也不会影响视力,父母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变得自卑,说不定从大一开始就正大光明地追求祝文星,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与现在完全不同。

如果那天不在游乐场贪玩就不会出车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害了父母也害了祝文星...

贺康成右手握拳用力打了自己额头几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那也很奇怪啊,文曲星就算想体验一下坐火车,也没必要选回家这趟吧,距离那么远,她又没有经验,我觉得不太可能。”汤卓说道。

她的话一下点醒了贺康成,在他第一次和薛长萍通电话时,就听薛长萍提起,每到寒暑假,邵冬冬和祝文星是乘飞机回家,而她是坐绿皮火车,如果毕业那次祝文星跟着薛长萍一起坐火车呢?

“不对,不对,”贺康成反驳,“你和薛长萍熟悉吗?祝文星有没有可能是和她一起坐火车的?”

“薛长萍?”对于贺康成提起这个名字,汤卓显得很诧异,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跟她不熟,文曲星和她也不熟啊,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她们干嘛要一起坐火车?”

“薛长萍和我们都是老乡,一个班的你都不知道?”说话的是邵冬冬,“如果是她陪祝文星一起坐火车,那倒是有一点可能性。”

“可现在薛长萍也失联了,”贺康成身体前倾,拉近和汤卓的距离,“就在你受伤住院的那一天,薛长萍的手机也打不通了,我怀疑也和覃蔚宏有关,但是梁警官还没空去查。”

“又是他?”一提起这个名字,汤卓就恨得牙痒痒,“薛长萍失联...等等...”

汤卓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一分钟后说,“不对吧,她如果失联,我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她老公就是我们班的,完全没在同学群里提起这回事。咦,真奇怪,薛长萍怎么没在群里?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汤卓的电话拨出去后很快就被接听,她按下免提。

“嗯?薛长萍吗?我是汤卓,晚上好啊,你在忙吗?”

电话那边传来薛长萍慵懒的声音,“没有,怎么了?”

汤卓回头看向贺康成,用眼神传达自己的疑惑,在电话中随口扯了个谎,“呃...老班打算办个同学聚会,想先问问大家有没有时间,下周末。”

“我...我不参加,我去不了,我在外地出差,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不确定,不用管我,你们玩吧。”

“那你...喂?喂?怎么挂这么快!”汤卓耸耸肩,收起手机,“你听到了,她没失联啊,是不是把你拉黑了。”

贺康成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拉黑我干什么,我就打了一次电话给她,正常聊天,你的号码都还是她给我的。”

汤卓支吾半天,为薛长萍这一行为想出了解释,“她那个人,是感觉有点怪,不是我要背后说人坏话,上学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很阴沉的样子,有时候那个眼神,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你说她无缘无故把你拉黑,像是她做得出来的事。”

“有吗?我看她挺正常的,但确实比较内向,不爱说话。”邵冬冬说。

“外表看上去是没问题,我是说,在很偶尔的时候,她会露出那种怎么说呢,那种有点贪婪,又带点怨恨的眼神,我想想怎么跟你们形容,就好像古代那种盗墓贼,盗了个皇陵,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然后一边搬一边骂,只恨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去搜刮民脂民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想说羡慕嫉妒恨?”

“差不多吧,算了,呸呸,就当我没说,好端端地这样编排人家。”

“说明你潜意识里对她的印象很不好,只是你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

“也许吧。”汤卓轻哼一声,看向窗外,突然她想起什么,又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哎呀,差点忘了问她当时是不是带着文曲星一起去坐火车了,我再打给她。”

“不用问了。”贺康成和邵冬冬同时出声。

汤卓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也是,如果她有线索的话早二十年前就说出来了。”

车内又回归到之前的寂静,但有一些不同的是汤卓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大学四年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她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薛长萍说谎呢?

车载空调冰冷的风扫过,汤卓打了个冷颤。

第28章 .

“所以,你和覃蔚宏认识这么久,完全没发现他有精神疾病?”祝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梁大宇决定在医院病房里再对她进行一次讯问。瘦削的少女斜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视线越过梁大宇,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她麻木地摇摇头。梁大宇又问,“他有没有出现过异于常人的行为或表现?比如情绪容易激动,或者会说一些威胁性的话语?”祝柳始终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依旧只是摇头。“祝柳,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也很痛苦,还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现在案子还没有了结,你得把你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法律自然会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公正的判决,给你一个交代。”梁大宇拿出一瓶药,在祝柳眼前晃了晃,“这是从你书包侧袋里找出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祝柳有了反应,慢慢看向那瓶写着“氯氮平片”的药,她哑着嗓子低声说,“不知道哪来的。”“覃蔚宏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长期服用的药物有两种,一种叫利培酮,另一种叫氯氮平,根据他来到锦昌市之后的就医记录,他这十年间都没有发过病,说明药物对病情的控制效果很好...”“你什么意思?”祝柳坐起身,瞪着梁大宇,打断他的话,“你想说他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对吗!我不能接受!你刚才不是说会给我一个交代吗?你不是说会公正判决吗?杀人就得偿命!他必须判死刑!”两人相互凝视着,病房里只能听到窗帘被风拂动的“簌簌”声。药瓶在梁大宇的掌中转了几圈,再次来到祝柳眼前。“你相信我,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我就想知道,这瓶药是你从覃蔚宏那里拿的吗?”覃蔚宏七月一号买了新的氯氮平片,在他的住处却找不到这瓶药,反而是祝柳书包里有一瓶,批号也能对得上。而他的另一种药物利培酮,当时在出租屋里被贺康成注意到有问题的那瓶,经检验后发现里面装着的是维生素片,这就意味着,覃蔚宏在案发的前一段时间,两种药都已经停服。断药很可能是他发病的直接原因。“当然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来的。”…

“所以,你和覃蔚宏认识这么久,完全没发现他有精神疾病?”

祝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梁大宇决定在医院病房里再对她进行一次讯问。

瘦削的少女斜躺在床上,毫无生气,视线越过梁大宇,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她麻木地摇摇头。

梁大宇又问,“他有没有出现过异于常人的行为或表现?比如情绪容易激动,或者会说一些威胁性的话语?”

祝柳始终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依旧只是摇头。

“祝柳,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也很痛苦,还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现在案子还没有了结,你得把你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法律自然会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公正的判决,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