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白烟尘点头:“是啊,齐无涯这种控制欲旺盛的人,最怕的是失控,当她发现一件件事情都脱离预想中的轨道,就会失去理智。”

“可是,你却让我捏造一个如此顺从的齐凌霜……”

“失控会让她们害怕,掌控却能让她们志得意满,卸下心防。这是她最熟悉的模式,也是她自信心的源头,是经受了接二连三打击之后,终于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她会毫不怀疑地沉浸在我为她编织的美梦中。”

与两人分析得一样,齐无涯果然没有升起疑虑。

她先是抽了齐凌霜几鞭作为惩罚,看着单薄的女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又恩威并重地拿出了她最得心应手的手段。

“你不是很讨厌杀手这个身份吗?”齐无涯似是说出赏赐,“从今天起,你可以脱掉这身黑衣服了。”

“娘?”

“嗯,以后也可以在众人面前叫我娘亲。”

原来齐凌霜以前连娘也不能叫。白烟尘与顾悬环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继续看下去。

齐无涯踱步出来,仿若抚摸小宠物一般摸了摸齐凌霜的脑袋:“你果然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杀死?鉴于你的优越表现,待为娘大事既成,便赐你封地与王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娘的意思是我可以闲云野鹤?”

“嗯?”齐无涯眉梢一抬,“有了这么大的权力,你可要想好自己的选择。”

语气不重,然而齐凌霜已然懂得了,她低垂下头去,道:“孩儿想过了,比起如纨绔般斗鸡走狗,荒废时间,我更愿意追随娘的脚步,替你打下江山!”

营帐里响起齐无涯爽朗的笑声,她直道:“霜儿竟会这么想,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顾悬环一脸无奈,这种种反应自然是她操纵出来,但是很明显,齐无涯嘴上说着放她自由,实则是在逼迫她主动揽下责任。这做法与用血玉逼迫毫无分别。

“姜婀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齐无涯似乎心情大好,竟感慨起来,“她当初忌惮金氏与燕氏交好的力量,打压金氏,这才有了我们齐家上位的机会,不止南境遭殃,她也针对西境,用傀儡术控制历任祭司,令西境民生凋敝……”

幻境之外的二人一怔,原来祭台上那所谓神使,其实是皇帝的化身!眼看顾悬环血气翻涌,白烟尘正想安抚,却又听到了关于北境的事

“北境更惨了。”齐无涯哈哈大笑,“姜婀想出个离谱的法子,在北境推行云母神树,鼓t吹什么男人生子!哈哈哈,可云母神树听她召唤,到时,整个北境的下一代都是她姜婀的人质!”

“母亲……”看着逐渐形容癫狂的齐无涯,齐凌霜小心翼翼地开口,却听对方语气骤然一变,阴狠道:“这样手段歹毒,心胸狭小的帝王,我反了她有什么不对!”

“没……没有说你不对。”

“与她相比,我开启地脉牺牲一些平民百姓又怎么了?我用兽潮将云姹彻底清洗还是功德一件!”

“对,对。”齐凌霜吓了一跳,喏喏重复着。

齐无涯笑得越来越癫狂,除了她的得意忘形,还因着顾悬环快速摇动青铜铃,于幻境中乱人心智。

忽然,齐无涯猛然凑近齐凌霜,眼睛眯起,语气狐疑:“不对啊。”

白烟尘与顾悬环心头一紧,听她道:“你怎么没事?”

“怎……怎么了,娘?”

啪地一声,红色血玉被扔在地上,齐无涯暴怒:“自你进门起,我就以内力催动血玉,为什么你像个没事人一样?为什么你不痛?说,你是谁!”

“糟了!她没上当!”顾悬环慌乱的瞬间,却见身边之人以如白鹤一般飞掠出去,银剑如霜,直指齐无涯眉心。

白烟尘声音清亮,大发慈悲地回答了她:“我是送女观音,送你跟女儿团聚的观音菩萨,还不来拜?”

呼星召鬼歆杯盘

……

“走开!”

金灵被这一句喝斥吓得顿住, 有些求救般地看向身旁的池柳。池柳手上拿着绳子,眼里水蒙蒙地,焦急道:“楚括,我们是怕你弄伤自己。”

“不需要……我, 我能忍住。”

帐篷中, 楚括蜷缩在角落, 紧紧攥着拳头, 试图压制血玉带来的痛苦。他今天一睡醒就发觉白烟尘已经自作主张地将他留在了这里,此地只有金灵守着, 楚括难免生出些怨怼之气,白烟尘明明知道金灵对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还……

然而, 没等他调理好自己的心情,血玉就又发作了。

此前也从未有过这么频繁发作的时候, 他一开始自己忍着,缩在被子里咬住被角,想生生挺过去,但没过多久, 池柳拿着烤鱼进来找楚括,一掀被子正看到他冷汗淋漓的模样。

“你……你又头疼了?”

“嘘。”楚括脸色苍白地拉住池柳, 叮嘱道:“不要声张……唔。”这一次的疼痛似乎比之前都还要猛烈, 他连话都说不完全, 只能下意识咬住唇瓣。池柳眼看着一丝血线顺着楚括嘴角流下。

“这不行啊, 我还是帮你绑起来吧!”

“别……”楚括额头抵在被子上, 双手将布料揪扯成一团, 他压抑着声音,尽可能地平复气息, “我不想……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主动性,这结界里除了你,还有金灵在。”

池柳拿着绳子一时无措:“姐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她让金灵守在这儿,金灵应该可以信任。”

“我没说她不好……”楚括的声音因为忍痛而发抖,他提起这个就气闷,额头仿佛被人用小锤凿着,神经就像被生生撕裂开:“昨天晚上……白烟尘回来过,我明明知道但就是醒不过来。”

接二连三剧烈的痛楚侵蚀着他的意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企图保持清醒,昨夜他因为被绑着,便放任自己的意识浮沉,最后昏了过去。

迷蒙之中隐隐感觉到了白烟尘的气息,不知是幻是真,只记得她清凉的怀抱里沾染了血腥的味道,整个人变得如同出鞘的剑一般锋利。

楚括当时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问白烟尘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实在太疲惫了,如同被魇住一般,昏沉间脑海里都是白烟尘浴血的模样。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过难受,所以当楚括好不容易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可是结界里并没有她的身影,只有池柳和金灵。

“她就不能叫醒我吗?就不能……不能告诉我她去哪吗?”楚括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疼痛令他思维混乱,语无伦次,他不想自己这般软弱狼狈的模样被任何人看见,可帐篷里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金灵。

“你是怕我趁人之危吗?”面对着蜷缩在角落不肯乖乖被绑的楚括,金灵道:“女子光明磊落,我才不会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