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金灵点头，复又露出不解神情，“说起来，齐无涯看似关心女儿，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你一句女儿死了她便心神不稳，被你破了结界，那为什么宁可利用连心玉，也不肯亲自去找找齐凌霜呢？”

白烟尘想起齐凌霜曾与自己说过的只言片语，她是寒鸦阁第一杀手，是齐无涯一手培养的得意之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其说担忧齐凌霜的安危，不如说她更接受不了女儿的背叛。”白烟尘摇摇头，“她恐怕还等着齐凌霜受不了血玉折磨，亲自回来求她认错。”

久居高位的掌控着，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机关算尽，却令结果背道而驰……思及此，白烟尘眼眸忽然一动，轻笑出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师妹！”白烟尘掀开门帘，帐篷外面是一片乳白色如流光一般的颜色，周遭静悄悄的，毫无声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的景致。她却见怪不怪，对眼前正在悠闲烤鱼的顾悬环道：“要你帮个忙。”

“嗯。”顾悬环嗅了嗅烤好的鱼，然后将这一t串顺手递给早就等在一旁的池柳，抬头看向白烟尘，“师姐，你昨天回来后睡得早，我便没与你商量，擅自在咱们的结界外设下幻境，隐匿了行踪，现下幻境外应该有不少镇南王的兵马，不如先商量了对策再说？”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白烟尘也坐到火堆前，她向帐篷里看了看，楚括还没醒：“今夜我要去取齐无涯的首级，需要你用幻境帮我。”

“杀镇南王？”顾悬环神情一紧，“这可不是件小事，你要想清楚。”

“有魂灯和肆虐云姹的妖兽在，镇南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就算我不杀她，姜婀也会想办法料理她。”白烟尘又一次看向熟睡的楚括：“只是我等不了那么久。”

“齐无涯要造反？”顾悬环发觉自己这一晚错过的事太多。

看着师妹一脸震惊的样子，白烟尘心说自己的身世她还不知道呢，说出来怕是更要惊诧了，她只是笑笑：“总之你跟我走，个中缘由我路上跟你解释。”

她又看向一身利落除妖打扮的少女：“金灵，拜托你就留在这里照看楚括和池柳，我很快回来。”

“你好像很确定今晚能成功。”金灵抱臂站着，看向白烟尘的目光隐隐有着探究之意。

白烟尘对此不置一词，只道：“楚括交给你了。”

“哼。”金灵鼓了鼓嘴，钻进帐篷中。

池柳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被白烟尘口中那些造反云云吓得心惊肉跳，但是见她真的要走，不由追问：“烟尘姐，你真放心让金灵看着楚括？”

“疑人不用。”白烟尘说着，想到金灵对自己知无不言的样子，她除了把自己当情敌和对手之外，其实也是个心思纯粹之人。

池柳嘟囔：“你忘了，她和楚括还一起讲悄悄话呢。”

“那你就是我的线人咯。”白烟尘笑看池柳，“有你在我放心，不过今晚我要把师妹拐走，真是对不起啦。”

池柳登时红了耳朵：“你……你跟我道什么歉！”他转身欲走，又忍不住驻足，眼珠子觑着白烟尘，脚下却磨蹭着挪到顾悬环身边。

“怎么？”顾悬环原本还在看热闹，却见池柳忽然踮脚，唇瓣擦过她耳畔，温温热热的一句话钻入耳中：“切切小心，早点回来。”

回过神来再看去，身旁已无人，唯有刚落下的门帘飘飘忽忽，昭示着一切都不是镜花水月。

……

边保村，南境军在地脉附近扎营。

齐无涯黑着脸踹翻了来报的士兵，吼道：“一群废物！”

众人噤声，她们从没见过镇南王如此暴怒的样子。在南境百姓口中，镇南王英明神武，急天下人之急，是个一心为民的领袖。即使在军中齐无涯多以严厉形象示人，但那也是因为她治军从严。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

“养你们有什么用！”齐无涯瞪着眼睛，眼底一片血红：“这么多人，竟然连两个小丫头都抓不到？快滚！滚去抓人！”她抓着那报信小兵的头发，将人狠狠搡倒在地。

齐无涯正待离去，又有新兵来报，小姑娘战战兢兢，跪地拱手，盔甲遮着眼睛：“禀王上，云京的赤羽军已经赶到南境界外，说要驰援我们，一举消灭妖兽，现下估计已经入关了。”

“怎么可能？”坏消息接踵而至，齐无涯胸口起伏，猛然摔了手中令牌，锵然声响惊得众人不由屏息。

只听镇南王阴阳怪气道：“姜婀还有闲心关注南境？如今京中妖兽肆虐，民意沸反盈天，她应该焦头烂额才是！”

“王上，那我们……”

“滚！”向来沉稳的镇南王如今阴晴不定，“派一支队伍拦住她们，不许赤羽军插手南境事务！”

南境军人心惶惶，营帐中，齐无涯坐在案牍之后，借着油灯的光端详手中的血玉连心玉。半个时辰前，她接到寒鸦阁密信，对于齐凌霜的踪迹仍然杳无音讯。

她当即就想将那血玉摔碎！

凌霜不可能死，她是自己手中最快的一把刀，是自己花费无数心血培养的第一杀手，她是永远都不会背弃自己的人！

看这血玉齐无涯紧盯手中光泽透亮的法宝，这血玉就是证据，它如此莹润，明明正在接受血肉的滋养，凌霜分明还活着！

可她为什么不回来？

“霜儿。”空荡荡的营帐中，齐无涯声音低沉，似是苍老几分，红色的圆润玉石上倒映着她的脸。她眉头深皱，端起温好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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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一声铜铃响起，周遭好像一切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齐无涯恍惚中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女，倏忽闪进营帐。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齐无涯心脏似是被揪了一下，顿时被喜悦充盈，她威严坐在案牍之后，看向面前俯身跪拜的女儿。

原本应是母女团圆，喜极而泣也不为过，然而，齐无涯见到女儿缓缓抬头，露出青红狼狈的脸，却是眼神一厉：“你还好意思回来？我教你的本事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属下无能，甘愿领罚。”齐凌霜深深低下头去，俯首称臣，乖顺得不能再乖顺。

接连收到坏消息的齐无涯沉默片刻，终于松动了紧锁的眉心，她冷笑：“是不是扛不住了，才肯回来？”

桌案上，红色的血玉泛着妖冶的光。

齐凌霜只深埋着头：“我不该忤逆您，属下……女儿知错。”

营帐里，白烟尘和顾悬环大大咧咧地沾在对面，因着幻境，齐无涯竟毫无察觉。她本不该这般毫无防备的。

但是……

“原来师姐之前设计连环报信，一股脑捅出来这么多坏消息，都只是为了激怒齐无涯。”顾悬环不时晃动手中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