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白烟尘答得干脆，她抬头远眺，再往前走走，土地似乎又变得干燥了：“只在这一块打雷下雨，确实不太自然。”
“西境最近可能要有大动荡，”她没想瞒着楚括，“恰逢祭司遴选，所以师妹便决定回来，我也想看看，所谓西境的祭司，是不是真的能沟通神明。”
在旁人的印象里，云姹四境之内，最接近神明的恐怕就是东海蓬莱的白氏一族了，她们隐居海岛，不参与其他世家大族的纷争，世世代代降妖除魔，守护着云姹古国。她们会法术、有灵力、能修炼，似乎是介于人与神之间的存在。
再往上的神，谁也没见过。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很快走到了一片缓坡，视野豁然开朗。远远的，白烟尘好像看到前面有个少女，正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健步如飞。
什么人能扛起比自己重几倍的东西还面不改色t？
白烟尘气沉丹田，喊道：“顾悬环！你在干什么”
一群飞鸟惊奇，黑色麻袋轰然落地，少女回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师姐，你可回来了。”
“你这麻袋里装得什么……”话音戛然而止，白烟尘和楚括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黑色麻袋，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野猪！
“厉害啊小师妹！”楚括由衷夸赞，“你一个人扛这么大头猪，却脸不红气不喘，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顾悬环谦虚道：“哪里，我本来就有力气，当初扛楚括哥也一点都不累。”
楚括：“……”
感觉被骂了但没有证据。
“你这是？”白烟尘看她造得小脸儿灰扑扑的，似乎一晚没闲着，遂问。
顾悬环重新拖起野猪，叫两人跟着她走，她道：“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去了那些土匪的寨子，发现除了几个仗着身法灵活、到处打听哪有肥羊的，还有那位大当家和她几个亲姐妹负责打架，剩下的都是虚张声势的流民。”
“流民？”
“嗯，”顾悬环说着似乎不太有面子，嘴撅得能挂油瓶，“不知道我娘怎么搞的，西境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寨子叫黑山寨，大当家叫周取荣，然而她没取得什么荣誉，反而落草为寇。
寨子里接纳的流民越来越多，大部分老弱病残需要养着，那些虽然瘦弱却还能跑能动的，就都要跟着她出来打家劫舍。
“怪不得她们看人的眼神都跟恶狼一样。”白烟尘点点头，又看向惨死的野猪：“你打的野猪也是给她们的救济粮？”
顾悬环有些难为情：“我好歹也是顾氏族人，想尽些绵薄之力。”
“顾家啊……”白烟尘语气淡淡，像是在为师妹打抱不平。据她所知，其他家族里，能被送去蓬莱阁修习法术的，都是家中最为看重的那个孩子，但顾氏一族不同，在她们眼中，继承祭司之位才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受圣上之命，祭司一职不再是顾家专属，改为百家遴选之后，最优秀的孩子便自幼要被培养去继承祭司之位，成为整个西境真正一呼百应的实权掌控者。
没人看好顾悬环，所以她被送去东海了。
“你娘都不指望你，你还替她着想。”
少女只摇了摇头，“也不是，我看着那些人，心里也难受。”在顾悬环幼时的印象里，西境是一片开放、热情，充满生命力的土壤，然而这次久别重逢，踏上故土后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么多吃不饱饭流落在外的普通人。
“顾家虽并列为四大家族之一，但由于祭司遴选，权力被架空了，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顾悬环眉头微蹙，“还有，我姐姐应该会参加这一次的祭司遴选，她也会……想要夺回顾家曾经的光荣吧。”
“是吗？”白烟尘心说，师妹还是不懂，顾家年年落选，怕是远在云京的“那位”的意思。
“到了。”她不说破，只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面前的简陋牌匾黑山寨。
寨中偶尔有人来回走动，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看着应该是个半死不活的气氛，然而那些人脸上却都喜气洋洋的。
“有好事？”白烟尘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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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应该不算吧。”顾悬环挠了挠刘海，瞪着她圆圆的眼睛无辜地看向白烟尘和楚括，“忘了跟你俩说，我本来想去悬崖下找你们的，但是那个人也来了。”
“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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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金光闪闪的，一出现就被大当家扣住，说要带回寨子当压寨相公。”
白烟尘无语：“都要饿死了还没忘了裙子下面那点事！”
楚括升起不好的预感：“金光闪闪？你说的不会是……”
“笨死啦！”恰在此时，寨子里传来男子的大呼小叫，“这个药放一根就行了，你这还得再添两桶水，不然能把人苦死！”“哎，别动！银子统一让你们二当家保管，就她会算术。”“再来几个人，随我去把车上的裘皮抬下来！”
男子带领几个女人，耀武扬威地走出来，到寨门前忽然看清几人，他身子一僵，杏目圆睁，急中生智，微微一笑。
池柳腼腆道：“烟尘姐姐、悬环师妹、小括，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小括？谁啊？楚括满脸黑线，心说果然是你这位祖宗。
他上下打量着池柳，迟疑着问：“所以……你现在是寨主相公？”
“讨厌，你说什么呢！”池柳急了，小脸煞白，连忙去看楚括身后两人神情，他反驳道，“我才不是。”
那些跟在其后的寨中女子纷纷附和道：“没错没错”，“池公子不是我们的寨主相公”，“他是财神啊！”，“是大菩萨！”
池柳被夸得不好意思，脸上泛了红：“我只是分点东西给你们而已，快别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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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副样子，楚括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他救济土匪的想法天真可笑，而是他的钱不够多。
东风飘兮神灵雨
“话说回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括看着池柳羞羞答答的样子，一时间心里有些堵，回想上次两人见面，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去送白烟尘礼物, 扬言要追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