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月踉跄着又后退了一步,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林瑶瑶,声音破碎:"瑶瑶...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不能?"林瑶瑶眨巴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无辜,"你帮着林书远阴阳怪气、给他出主意怎么给昭昭使绊子的时候,不是挺得意、挺有主意的吗?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怎么对我、对欣欣?"
说完,她不再看苏晓月惨白的脸色,转身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宋昭昭和张欣欣,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像针一样扎人的话飘散在夜风里:"祝你早日和林队长破镜重圆哦~毕竟渣男配伥鬼,才能天长地久嘛!"
苏晓月彻底僵在了原地,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看着那三个曾经无比亲密、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背影越走越远,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一种冰冷的、迟来的悔意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为了讨好林书远而说过的那些刻薄话、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早已将曾经真心待她的朋友推向了再也无法挽回的远方。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真心一旦被摔碎了,即便勉强粘合,也永远布满了裂痕,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进到院子里,三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苏晓月。林瑶瑶将从王婶那里换来的鸡蛋和一小块肉取出,张欣欣麻利地生火,宋昭昭则负责掌勺,不一会儿,小小的宿舍里便飘起了诱人的饭菜香气,冲淡了方才门外的压抑。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谢昀的脑袋探了进来,鼻翼夸张地动了动,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哟!三位女同志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正赶上饭点,看来我运气不错啊!"
不等三人作出反应,他立刻扭头对身后喊道:"啸虎!别傻站着了!快,拿碗来!赶上好时候了!"
话音未落,高大健硕的林啸虎就像一阵沉默的龙卷风似的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真就端着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空碗,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与他体型不符的不好意思。
张欣欣对着谢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重重敲在锅边上,没好气地说:"谢同志,你是属狗鼻子的吗?隔着八丈远就能闻着味儿精准摸过来?"
谢昀已然自来熟地找了个地方从容落座,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由衷赞道:"三位女同志真是好手艺!这香味,醇厚!勾人!隔着三里地都闻得真真切切!"
他还不忘转头对默默坐在旁边的林啸虎使了个眼色,语气夸张:"啸虎,看见没?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宋昭昭看着谢昀那副反客为主、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暗暗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但想到上次在大队部门口,这两人确实也算帮她们解了围,她抿了抿嘴,把到嘴边赶人的话又咽了回去,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看在上次你们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这顿饭就当是谢你们了!吃完赶紧走!"
谢昀立刻眉开眼笑,那双漂亮的凤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嘴像抹了蜜:"三位女同志真是人美心又善!菩萨心肠!"
"少来这套油嘴滑舌的!"宋昭昭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动手把炒好的菜盘子往他们那边推了推,状似随意地问道,"说起来,一整天都没见着你们人影,上哪儿'忙活'去了?"
谢昀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语气轻松:"还能干什么,老老实实上工挣工分呗!"
"上工?"张欣欣敏锐地挑眉,狐疑地打量着他,"奇怪了,我今天就在村东头那片玉米地里干了一整天活,怎么连你们俩的影子都没瞧见?"
旁边的林啸虎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识地低下头,扒饭的速度更快了,仿佛碗里的饭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谢昀面不改色,轻咳一声,凤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狡黠,流畅地接话:"我们...没在村东头。杜队长安排我们去后山那片荒地清理杂草,那活又累又耗时间,可不是得干一整天么!"
他说着,还特意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片被晒得发红的皮肤展示给她们看,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抱怨:"别提了!今天那日头毒的,跟下火似的!差点没把我这身皮给晒脱一层!你们看看,都红成这样了!"
林啸虎也适时地抬起头,配合着点头,表情是一贯的诚恳,只是眼神稍微有些飘忽:"嗯。地里的草...长得比人都高,锄起来特别费劲,根扎得深。"
宋昭昭半信半疑地看着谢昀手臂上那一片确实像是新晒出来的红痕,又看了看林啸虎那副老实巴交、不像会说谎的脸庞,心里的疑虑稍稍打消了一些,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事实上,谢昀手臂上的红痕是在沈家院子外的灌木丛里蹲守时被枝叶刮蹭和太阳晒的,他和林啸虎一整天都轮流猫在那里,试图观察沈清宴的动向。
谢昀心里还忿忿不平地嘀咕:这沈清宴,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一天到晚窝在院子里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184章 我和沈清宴,谁更帅?
沈家小院里,沈清觉揣着一腔复杂的心事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屋里透出一点昏黄的油灯光晕。
院中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叶片摩擦的声音像是在轻声叹息。
沈清宴正坐在小凳上分拣草药,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见弟弟低着头不答话,他放下手中的药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语气平静:"怎么,碰钉子了?"
沈清觉把手里那束已经蔫头耷脑、花瓣零落的野花扔在墙角,声音有些沙哑:"哥,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沈清宴挑了挑眉,走到弟弟面前,借着月光打量他沮丧的神情:"就这点挫折就受不住了?"
"不是......"沈清觉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我只是...只是心里有点乱。瑶瑶她...好像对我也有点意思,可是又拒绝了我。我不太明白..."
沈清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她拒绝你,未必是不喜欢你,可能是有别的顾虑。"
他走到院子中央,仰头望着漆黑天幕上稀疏的星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考量。有时候,不是光靠一腔真心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可是哥......"沈清觉急切地说,"如果我们足够努力,是不是就能......"
"努力当然重要。"沈清宴转过身,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但也要看清现实。没有户口,没有关系,很多路从一开始就是堵死的。不过..."他话锋一转,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也不代表我们就该认命。走不了捷径,就一步一个脚印,总能找到出路。"
沈清觉怔怔地看着哥哥,这是他第一次听沈清宴用这样平静而理性的语气谈论这些。
"走吧,"沈清宴转身往屋里走,"锅里还给你留了饭。"
与此同时,知青点的厨房里,水声哗哗作响。
谢昀难得勤快地挽着袖子,手里捏着一块丝瓜瓤,慢条斯理地搓洗着碗沿上的油渍,动作居然还挺像模像样。
林啸虎站在他旁边,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他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观察了一天,你觉得他怎么样?”
谢昀没抬头,目光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碗,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物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再看看吧,我总觉得......他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底下,藏着点什么。太干净了,反而让人不放心。'"
这时,宋昭昭拿着抹布进来擦灶台,看到谢昀居然还在洗碗,忍不住挑眉:"哟,谢同志这是打算改行当洗碗工了?"
谢昀立刻抬起头,脸上挂起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凤眼微挑:"怎么?宋同志这是心疼我干活了?"
宋昭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心疼我的碗!别给我摔了!"
"放心!"谢昀把手里的碗举高,对着灯光照了照,"瞧这洗得,锃光瓦亮!都能当镜子照了!"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把碗放下,凑近宋昭昭,脸上带着几分故作认真的好奇:"对了,宋同志,问你个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