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介递给他一根。
他掏出火机,啪得一声,火焰在他眼前跃现,他正欲倾身燃烟,那个男人就先他一步靠了过来。
…好近。
男人用细长的手指夹住烟,微微俯身凑近蓝色外焰的边缘,深吸一口,将烟点燃了。
从瞿子介的角度望下去,男人眉骨高,眼皮薄,睫毛浓密却直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
烟草燃星,他撤开一点距离,过肺的动作很熟练,一缕烟雾被他从嘴里呼出来。
“谢谢了。”
“……”
月检度假福肺
瞿子介觉得自己心跳像是停跳了两拍,身旁的柳树枝叶随着微风沙沙作响。和这个男人对视上的瞬间,心脏跳动的频率又猛得加快了。
他欲盖弥彰地偏过脸,“…没事。”
瞿子介叼着烟从书包里掏东西,项青看他从背包里依次拿出炭笔、签字笔、橡皮还有素描本。
那素描本是软面皮质的封面,藏蓝色,边边角角都有些褪色泛白。项青学艺术出身,不过这几年办公都用电子的,这么朴素原始的装备他很多年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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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设计的?”
“新闻。”
项青撒完了所有的鸟粮,正无聊,于是他又靠过来看他。
这一靠,两个人就挨在了一起。
项青仔细看他的画,那构图有高有低,勾线的笔锋苍劲,很有自己的风格。
肩膀贴着肩膀,项青一个酒鬼,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的往人这边挤了挤,“再翻两页,让我看看。”
……这人怎么没骨头一样。
瞿子介背脊一僵,但还是鬼使神差般的,听他话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我业余的…无聊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项青却听出了相反的意思。
他翻页的动作看似粗暴,可项青早就发现每一页完稿的左下角都认真地标注了日期,这么厚一本素描本也结结实实地画完了一半还要多。
那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好似一直自顾自地忙自己的,被突然造访后还要端着架子假装不在意,但又隐隐带点小希冀的羞赧。
要是照往常,项青这么一个体面的人,向来都点到为止,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并不会太主动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他现在起了一点坏心思。
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帅哥的耳朵红得厉害。
“是吗。”
项青噙着笑,“可我怎么觉得每张都很有水准呢?”
瞿子介:“……?”
项青可不是随便说的,他眼神毒辣,科班出来的到底是有经验,瞿子介画上的小巧思都被他发现了。
“真的没学过吗,这是公园深处那块空地吧?构图很大胆嘛,层次也很丰富......”
瞿子介:“……”
这个男人,每一句,不对,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还没二十的小子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个,项青还在继续夸。瞿子介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这下不光是耳朵,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真的吗?”他有点羞涩,“我就随便画画…”
距离靠得近了,项青也看清了那张脸的全貌。
直鼻薄唇,狭长的眼。
这应该是很寡情的长相才对,偏偏这小子的眼神太过于清澈。他望着项青,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那种别别扭扭,但又不想太直白的期盼总是让项青想到某种动物。
“是的。”项青点头,笑着说,“你画得很好,没人告诉过你吗?”
瞿子介摇头。
画画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很私密的事,他从不跟别人提起。等很久以后瞿子介再回想起来,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画册展示给姐姐之外的人。
项青继续翻页,然后他动作一停。
那是一张草图,线条还很凌乱,只虚虚地勾勒出树干、枝桠的形状,小粒的果实隐匿在繁茂的椭圆叶片中。
“冬青......”
项青停顿了一下,“你是B市人?”
冬青是一种常青乔木,喜热。在B市随处可见,但在这座位于北方的海城,根本种不活。
原来是老乡,怪不得他感觉这小子的口音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