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丛发现?他最近几天总是趴在桌子上恹恹地愣神，干什么?都调不?起兴致，于是关心地问?道

“栖栖，最近有什么?心事么?？”

心事。

他的心事就像是阴雨天里?湿潮的玻璃缸，里?面所有的脏东西?都会被慢慢腐蚀沤烂，最终化?作底砂中的养分，作用就是让小水兰和一叶莲更加茂盛，让水质更加清澈，全部都是为了那条叫“陈柯”的大尾巴热带斗鱼能够在里?面好好存活。

“我小妈最近忙起来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不?接你放学了么?？”

“大多数时候还是接的，就是偶尔有几天不?接，不?在家。”

“哦，我觉得他真的对你很?上心，或许就是短时间内有些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楚归栖瘪了瘪嘴，“最好是这样。”

他们大人就总是这样，撒谎、欺骗、糊弄人，找借口搪塞，毕竟在小孩子眼里?，大人的事情就是很?多，所以他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他们忙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关键那人也半分没有在忙事情的样子，还是那样笑眯眯的，做什么?事都悠哉悠哉的。

今天晚上陈柯没有回家，家里?又只?有楚归栖一个人，他闷闷不?乐地拿着睡衣浴巾到浴室洗澡，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柯打来的视频通话。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因为他现?在已经脱了衣服了，正打算进浴室。

但是他又挺想见见那人的，想看?看?那人现?在在哪儿。

楚归栖站在淋浴下，打开闸门放水，点?了接通后?将手机对准了自己的脸。

那边是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的陈柯，看?样子应该是在他自己的房子里?。

“我在洗澡。”楚归栖道，“等我洗完你再打过来吧。”

陈柯弯起眉眼笑笑，“我就估计着你现?在在洗澡，所以才给你打视频呀。”

楚归栖无言半晌，淡淡道，“神经病。”

“宝宝，你往下点?，我看?看?。”

楚归栖没动。

事实上他没直接挂断都是脾气好的了。

“宝宝”陈柯拖长音，“我好累，我好想你，我摸不?到你就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淋浴的水浇在身上，留下道道湿痕的细嫩皮肤犹如坠着露水的芙蓉花瓣，楚归栖的指尖也被热汽蒸得薄粉，静静看?他半晌，将手机横过来，对着自己的身体滑到细瘦的腰间。

当他再将手机拿上来对准自己的脸时，发现?陈柯那边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机从矮桌支架上拿了起来，正垂眸看?着手机，手指划拉两下屏幕，神色专注地忙些什么?。

他看?得太认真了，楚归栖甚至能通过他镜片反射隐约看?到他的屏幕内容。

“你是不?是录屏截图了？”他不?满道。

陈柯心虚地眨了一下眼，“宝宝，我就想在你不?在的时候多看?看?。”

楚归栖面无表情地把通话挂了。

第19章 漆黑 为何爱谁心都空荡荡

周末一个?宁静的午后, 屋内窗帘半敞，日光和?煦, 楚归栖躺在床上被人抱着，趁对方午休睡着时悄眯眯睁开眼睛。

自窗台而来的阳光被男人的后背挡了大半，还有几分擦过那人肩膀，蜜一样滴在他皮肤白细的脸颊和?漆黑的睫上，轻轻一眨眼，如同?片片金箔纸洒落在黑石礁上。

他看着男人浅眠时的脸，歪了歪头，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楚归栖感觉这种事很神奇，就是殷时序好像总能在睡眠中感知到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如果?是后者，就会在某一时刻睁开眼睛, 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的视线。

明明他没有动。

殷时序的眼中带着几分懒散的睡意, 轻缓地吸了一口气, 将他往怀中搂了搂, 手指顺抚他柔软的头发, 嗓音喑哑又温柔, “睡不着么？”

楚归栖摇摇头, 亲了亲他的下巴, “爸爸、爸爸……”

“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

“因为陈柯不在家，我就有点?难过, 但是幸好你在家陪我, 我就开心。”

楚归栖的额头贴在他的锁骨上, 搂抱着他的腰，小狗一样低低嗅他身上的气味。

殷时序坐起身倚着床头，那人就也跟着跪坐起来, 发顶搓得有些乱，半翘起几小缕呆毛

其实他在人身边睡觉的时候一点?也不老实，这就是殷时序总会中途醒来的原因。

楚归栖自以为自己一动不动乖巧得很，事实上一会儿动动胳膊，一会儿动动腿，无聊的时候抓抓头发，睁着眼睛直直盯着人的脸看，视线明显如有实质，恨不得把人戳出个?洞来。

他就是想让人醒来陪他玩，但是良心又想让对方睡个?好觉。

小时候的楚归栖更过分，殷时序这种生活作息极其自律且从不熬夜的人，几乎每中午都会午休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在家时就会搂着楚归栖一起睡，结果?那小孩趁他睡着后“偷偷”从怀里钻出来，再“偷偷”给?他加盖一层被子，在他身体两侧跨过来跨过去?地走。

殷时序每每睁开眼，眸中尽是无奈。

小小的楚归栖就不明白了，我也没踩到小叔叔呀，怎么就醒了呢，我可?没想打扰他睡觉，是他自己醒过来的，那正?好可?以和?我玩了。

这几年也没有变过多少。

他坐在男人的腿上，殷时序倚着床头，楚归栖就倚着他，那人捏着他后颈将他的脑袋从怀中捞出来，垂眸与那双漆黑又无辜的眼睛对视几秒，微微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