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拉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放肆疯癫。
“是啊，臣妾以为?，若能以后腿磨沫，肋骨熬汤，再以腹上五花炼油，于灾民而?言简直就是一场难得的盛宴呢。”
第32章 宰猪（二） 解铃还须系铃人。……
韦瑁身形矮短, 体胖身宽，端是坐在那儿，便如一座小山般扎眼。
不过他?也不是天生如此, 全赖这些年被他?父亲塞进户部，享了太多油水孝敬, 日积月累，便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明仪顺着萧云旗的话讽他?, 更是把他?比作待宰的家?猪，既粗俗又直白, 令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同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看。
“天灾人?祸当前, 我朝百姓正处水生火热之中，皇后却还有功夫在这里拿臣下寻开心？真是, 真是荒谬至极！”
然除此之外，他?们也还有另一层深意，只是这姓韦的显然没有继承其父辈祖宗的聪明圆滑，竟压根没听出来。
更何况，“话头本是由朕先起, 韦卿怎的只驳皇后？莫不是在韦卿眼中，朕已无关紧要了？”
他?话语戏谑，眼神却冷，便是再缺心眼的人?，此刻也知道连声歉称：“臣愚钝, 臣不敢，臣……”
不料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萧云旗起身冷冰冰地?无视打断：“寻常百姓连喝口肉汤都?可称作奢侈之宴, 朝中有的人?、有的人?家?却日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不断；便是如此，大难临头却还要在此推三阻四?，诿罪他?人?！朕问你们，这样的人?朝廷要来何用?？！”
他?骤然动怒，后果远比适才将李姓朝臣拖下去刑伤来得不堪设想?，众臣皆知此理，一时不论是否心悦诚服，都?一概跪了下来，齐声告罪。
然嚷嚷着要赈灾济民，救苦救难的是他?们，待要出钱费力时却将他?人?推出来，自己躲在后头避害就利的，也是他?们。
是名也想?得，利也想?要争。
萧云旗所?言无非是为这群正襟危坐、大义凛然的忠臣孝子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到这里，明仪竟从这昏君身上?看到了几分奇异的正气。
谁知即使如此，仍有那不知羞的厚颜无耻之徒，银牙咬碎也不肯承认，依然梗着脖子道：“陛下，别人?尚且不知，可我韦氏自太祖至今朝，为大梁竭忠尽智，肝脑涂地?，山河破碎时披甲卫国，饿殍遍地?时开仓放粮，而今不过是忽逢困顿，一时周转不开，这才腆着脸向皇后张口，臣可以?对天发誓，臣等一心为国，绝无推诿闪避之意！请陛下明鉴！”
“韦瑁，你是在向朕表功？”
萧云旗走下高台，足尖轻点在韦瑁身前，周身气势压迫下去，竟重若千斤，让人?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臣绝无此意！臣……”
不料这一回萧云旗还是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一脚踩住他?的头颅，负手弓腰：
“朕说了，钱不够，人?来凑。你家?不是忠贞不二?，一心为民么，不若便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以?己身血肉饲苍生万民。”
最后一声低吼落地?，他?脚下也使出了十足十的力，踩得韦瑁一张脸涨红充血，五官移位，眼看就要晕厥。
一旁的元景利这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住，幸而他?一贯也是这般喜怒无常，元景利也自以?为他?在这时候尚还能听自己说几句，于是连忙膝行上?前，拽着他?的衣角求道：
“陛下且消消气，韦侍郎想?也是着急救人?，一时说话没个分寸，陛下又何必和?他?计较？再说了，即便陛下当真要惩处他?，这点子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何须劳您亲自动手？消消气，消消气……”
元景利劝个不住，可萧云旗却丝毫没有收手之势。
便是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他?本就是那种爱民如子的仁君，也从未有人?教过他?何为悲悯，何为慈心。
苍生黎民是否受苦，广州一带是否受灾，他?压根就不在意。
但一听他?们把算盘敲到明仪身上?，他?的心底就忍不住腾起一股子无名火。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许多梦中的景象，她的孤，她的伤，她的笑容以?及咬紧牙关，誓死不肯落下的泪。
越想?心越乱，越乱心越想?。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让他?更加窝火，既恼恨又羞于人?言，最后也只能通过凌虐他?人?的方式，寻求发泄。
元景利此时显然并不知这一点，不仅没能将他?劝住，反而也跟着挨了一脚。
最终，却是座上?的明仪发觉不对，及时走了下来，轻轻扶住了他?的肩。
“陛下，他?姓韦，还有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韦瑁不比适才那个姓李的郎官，其父韦呈训今日虽抱病在家?，未曾上?朝，却是而今大梁财政真正的掌权人?，如若此时杀了人?家?的儿子，再想问他要钱势必难上加难。
萧云旗受她一点，灵台重见清明。
虽不知，究竟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人?。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神智一醒，该收手就要收手。
“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务必要在冬至以?前将这件事给我了了，如若不然，户部诸臣与韦氏阖族，提头来见。散朝！”
朝会?至此作罢，众臣皆退散。
*
含元殿由此而空，华室之内，唯剩萧云旗和?明仪。
他?二?人?早已先后回到帝台之上?。萧云旗垂头坐着，明仪则静立在他?身侧，等待他?有话要说。
他?适才虽醒回神智，但上?涌的气血仍需要时间平复。
确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听他?闷声问：“如何？”
“什么？”明仪不解。
“朕问你，初临明堂的感觉，如何？”萧云旗抬起头，神色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