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1 / 1)

只盼着…他在替她赎清所有的罪孽后,能求得明?仪饶她一命。

可眼前这个赤红着眼睛,近乎疯癫的女人,已然是把他们?兄妹俩之间最后的体面彻底撕毁了。

“楚听澜之死,九娘替萧觉出征之事?暴露,差点被治欺君之罪,还有?在?王府里,一次又一次挑拨她和萧觉,构陷她为争宠加害于你,这些事?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没参与过吗?”

苏月钦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数着。

然而?苏月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最重要的细节。

“你叫她什么?”

她有?些懵,像是当真?没听明?白一般。

“九娘?”

苏月钦却?在?这时选择了缄口?不言。

她也在?他的沉默里,眼神从茫然无措,到?难以置信,再到?震惊之余,整个人都无法承受的恶心和盛怒。

她捂着脑袋凄厉地尖叫着,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在?此刻碎裂崩塌了一般,眼泪,眩晕紧随而?来,好半天她才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苏月钦,又哭又笑,又怕又恨地骂:

“苏月钦,我?和阿觉从前真?是瞎了眼!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么一份龌龊阴私的心肠!”

“你这个样?子,也好意思来为楚听澜,为你曾经的结发妻子鸣冤?”

苏月慈有?些站不稳了,她做梦都想不到?在?她心里高风亮节、清正持礼的兄长,居然当真?一直都对那个女人,对朋友的妾室,对君上的皇后怀有?那样?不堪的情愫?!

不仅如此,甚至每次都还能道貌岸然的、假以大义和大局的名义,帮她,护她!

更甚者,到?最后还要站在?她那一边,帮着她把自?己这个亲妹妹还有?他的亲外甥,逼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苏月钦啊苏月钦,你实在?虚伪得叫我?恶心!枉我?之前还为了救你这个亲兄长,低声下气地求那阉狗!你把我?当什么了!”

苏月慈实在?难以接受,更也实在?无法忍受。

“你给我?去死!”

话音落下的一刻,也是她杀心最为高涨的时刻,想她一个从来只懂琴棋书画的文弱女子却?不知哪里横生出一股蛮力,竟是一把拔出身后侍从腰间的横刀,朝他挥砍过去!

但听“铛”的一声,苏月慈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并不懂得如何使用刀剑,这一刀下去,虽也有?半寸刀锋没入苏月钦肩上的皮肉,却?不想被绑着他的铁链挡住,便没让刀锋顺势下落。

这条烂命,方才堪堪保住。

苏月慈还想再次挥刀,但之前那一下俨然已经要了她身上泰半的气力,再举刀时明?显已经力不从心,恰好也在?这时,元景利带着人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手后,一把捏住了她提刀的手。

“太后,您这是做什么?”元景利阴测测地笑,暗地里发起狠来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弱于一个壮年男子。

苏月慈又疼又倍受羞辱,气急败坏地吼他:“狗奴才,放开哀家!”

元景利却?纹丝不动,不疾不徐地道:“当初本座要杀他的时候,您拼死拦着,说什么这是您唯一的兄长,他死了,你们?苏氏的香火也就断了,说得本座这个早就没了儿孙福的人心里呀,一抽一抽儿的疼,这才留下这吃里扒外的罪人一条命,怎么如今,您却?在?这时候对他动了杀心?”

苏月慈与他争执:“元大将军既然说他是罪人,那他就是个罪人,难道哀家连处置一个早就该死之人的权力都没有?吗!”

而?今为了动兵,这阉狗早已操控着连话都还不怎么会说的幼帝,史无前例地封了自?己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没成?想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吃败仗,事?到?如今还在?苏月慈面前耍威风,这叫她如何能忍住不连讥带讽?

不过这阉人还是很临危不乱的,及时被她骂成?这样?,也能继续和她赔笑脸:

“道理可不是这么讲的,当时该死的人,不代表如今还该死,本座倒是还要多谢太后您之前心怀大义,替陛下和大梁子民留了此人一命呢。”

“什么意思?”苏月慈不解。

元景利看?她有?消气的意头,于是慢慢放下了她的手,一面从她手里拿过刀,一面与她道:“既然他与那夏侯氏有?情,而?夏侯氏不日也要领着叛军来犯我?长安,那我?们?何尝不利用他们?之间的这份郎情妾意,换两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机会呢?”

提起这事?儿苏月慈就气,冷眼瞪着苏月钦,故意污言秽语的:“他对人家有?情,人家却?未必,夏侯明?仪不是又嫁了那个自?封东畿王的泥腿子了吗?那种水性杨花,把男人当玩意儿的婊龘子,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元景利却?道:“太后既说夏侯氏已三嫁给了那个反贼,那贼人如今领着这么多蠢货闹腾,眼里又岂是能揉沙子的?”

话到?这里,还不忘再多点她一句:

“头顶光绿这种事?,从前那不知事?又半疯半癫的小皇帝忍得,可不代表其他男人也能忍得。”

苏月慈听罢,也很难不为之心动。

以现在?的局面,她其实也不求大梁能和那个东畿王抗衡,但只求个井水不犯河水,他要当王就让他当,天下分他一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此中?原他在?南,她们?母子在?北,她也没有?异议。

并且,她也实在?不想看?到?夏侯明?仪如意!更加不想她和苏月钦能有?什么好结果!

正如元景利所言,即便不能牵制夏侯明?仪,哪怕给她添添堵,最好能让她那个不讲理的泥腿子姘头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再把她哄走甚至杀了,那她也就气顺了。

阿觉在?天之灵,也能就此瞑目。

元景利眼瞅着苏月慈虽不说话,神色确是越来越放松,连忙便趁机吆喝起来:

“来人,送苏家郎君出宫,上城楼。”

跟着他来的禁军从此一拥而?上,将遍体鳞伤的苏月钦从刑架上解了下来,让他一下子失了倚仗,不堪重负,跌在?地上。

可即使如此,他还在?笑。

笑声虽轻,却?极其轻蔑。

元景利觉得刺耳,便问:“你笑什么?”

他不卑不亢答:“吾只笑,尔等不过井底蛙类,却?敢妄窥人心,算来算去,到?头来不过是自?作聪明?,竹篮打水一场空。”

读书人骂人,真?是一个脏字都不带。

元景利却?只当他是强弩之末,徒逞口?舌之快,篾然回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