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1)

“即使是夏侯明仪,无凭无证,她又如何劝动谢家??更何况此事的受益者乃是河北叛军,非亲非故,夏侯明仪…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苏月钦平静地反驳,心跳却早已如沸水般急促翻滚。

想?是明仪那头已经得手,虽不知她具体?用的什么手段,但?他明白,从此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只怕瞒不住多久了,一旦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以苏月慈的洞察力,必然会看?穿他的真正的目的。

由此,他只能尽快行事,速战速决。

“那兄长?以为谢家?究竟因何反叛?”苏月慈狐疑的目光再次回落到苏月钦身上。

苏月钦道:“就算我们?知晓谢氏为何叛变,也?已无法改变这个不争的事实?,当务之急,合该要想?如何应对。”

“那依相公看?,此局,何解?”元景利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杀了谢氏母女?。”

第135章 证心(三) 一切淡然,不过是早已将生……

须臾几日, 曲江畔,栖霞县主?宅。

谢榆之这?宅子是她带着?女儿离开韦家后的第三年,将谢氏产业经营得初复规模时, 在谢氏祖宅的基础上,仿着?芙蓉园的规格扩建而成。

大?小规模虽终不及真?正的芙蓉园, 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门后过了前堂, 便是一泽引了曲江水人工修成的小湖,湖面几乎覆盖了整座宅院, 四下桥廊相接,曲曲绕绕,最终皆向湖心?小岛上的主?院汇集。

苏月钦和几个与他同行的太监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从一架九曲石桥走过去?, 不想这?主?院内里也是别有洞天,竟是以回廊建于水上四方合围, 往中?央抱住一座四面罩纱的亭台。

清风吹过,纱幔轻扬如作水上舞,幽静雅致,别出心?裁。

这?时候此间主?人还在梳妆,府中?下人也只在将他们引到亭中?便悄然退走, 除了几个冷面的体壮婆子,周遭再不见一人。苏月钦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未见怪。

然小半个时辰过去?,此间主?人却?依旧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一行人百无聊赖地等着?,却?见亭中?桌案上置了一把七弦琴, 虽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稀世珍品,音色却?还算上佳。

苏月钦盯着?那琴片刻,鬼使?神差间, 竟已起身走了过去?,抚动琴弦,信手拨弄出几个清脆的音节。

他本不好这?个,只是当年在凉州,少小的明仪不知为何对?音律起了兴趣,得了空便常常缠着?他,帮她听好坏。

后来她技艺越发纯熟,为了能跟上她,不教她看扁了自己,他方才在私下也悄悄钻研起琴艺。

少年的心?事全都藏在所谓的争强好胜背后,骗过了彼此,也瞒过了所有人。

直到前生已至尽头,才知悔知痛。

“传闻昔年的司马相如以一曲《凤求凰》俘获卓文君的芳心?,引得卓文君不顾父母反对?,世俗冷眼,也要随他乘夜私奔。”

几转琴音之间,连苏月钦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无心?信手之作,竟是这?一曲重重复复千万遍的《凤求凰》。

谢榆之此时也已穿戴齐备,与楼银镜一道缓步走了进来。

“可这?些年听了再多的名家演绎,我?也不觉得此曲有何精妙,值得一个女子如此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不想今日在苏大?相公这?里,教我?莫名听出了几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深情厚谊,更不知素以文思冠绝长安的苏大?相公原还是个琴艺上的行家。”

说话间她已落座阁中?主?席,孔雀蓝的衣摆随着?她的行止舒展曳开,在阁底反射起来的水光波澜里,尤是光彩照人。

这?段日子她虽受制于人,困在这?县主?宅孤立无援,但这?么?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她的一颗心?早就锻炼得如钢如铁,再不是当年那只寄人篱下的惊弓之鸟。

加之她对?元景利那阉贼来说,还尚有用武之地,自是不会再日常的衣食住行上与她为难。

如此,方成就她现在这?般从容依旧的姿态。

苏月钦虽与她并?不相熟,但她的脾气秉性多少还是从别处听来了不少,更也听得明白她这?是在故意讥讽自己。

但他却?并?不在意,甚至还能谦卑地与她弓身作礼:

“苏某技拙,在县主?身边的楼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当不起县主?谬赞。”

谢榆之却?轻傲地一翻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弹得好就是弹得好,本县主?跟前,可不兴你们这?些贤人君子间扭扭捏捏那一套,来人,赏。”

而在她身旁那一直冷着?脸的异族美人听罢,立时便从袖袋里翻出几锭散碎银子,咣当几声。毫不客气地掷在了苏月钦身前。

说来这?两个女人之间,一个前朝后裔,一个异族血统,本都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辈。

萧梁到底谁当家其实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却?架不住中?间横着?个生死未卜的夏侯明仪,她们一面唾弃她无能,终究成了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一面又看不上元景利、苏月慈这?样?的阴险小人。

尤其是楼银镜。

她对?苏月慈可谓是旧恨未平,又添新仇,一想到那个佛口蛇心?、矫揉造作的女人此刻正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上耀武扬威,自己却?毫无办法,楼银镜少不得牙根直痒。

是以在面对?身为苏家大?哥的苏月钦时,难免不带着?情绪。

苏月钦却?不以为意,淡然敛眸,“县主这是在羞辱苏某吗?”

谢榆之撑着脸轻笑一声:

“这?怎会是羞辱?苏大?相公也知道,本县主?是个生意人,身边最贵重、最爱惜之物?也不过就是这?些金银财宝而已,本县主?以此相酬,分?明再敬重相公不过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任她怎么?故意笑得大?方和气,也掩盖不住她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讥讽和怨怒。

苏月钦明白,她们已然视他为阉贼一党,是那屈节辱名、蝇营狗苟的小人。

遑论他随行的两个太监,还有这?宅院上下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她们若轻轻巧巧便信了他,那才叫奇怪呢。

是以苏月钦回过头,与跟来的两个太监低声吩咐,“让你们的人都退下,再把我?要的人带进来。”

此番苏月钦来谢家,元景利本就心?存疑虑,这?才派了两个自己的人随时跟着?他,再加上谢家本来的那些人,他方敢答允让他和谢榆之见面。

但现在他却?提出这?个要求,两个太监难免有所迟疑。

见他们不动弹,苏月钦便又补了一句,“要想你们主?子谋算落空,你们就尽管在这?儿站着?。况苏某来时已同元中?尉立状,此事不达,提头来见,苏某惜命,若无万成把握,安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