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1)

而今真相大白,一时间,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难那么快就消化接受,他们?骂了这么久的祸水妖后,竟才是真正护国佑民的济世之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正如我方才所言,沙场上兵荒马乱的,‘云阳王世子’面具又安能时时刻刻都?牢牢罩在她的脸上?加上男女身形差异甚大,纵有盔甲遮掩,也能窥见?端倪。”作为造就那场战争的罪魁祸首,索卡贡布此时开口,既荒诞,又实?在有些?幸灾乐祸、故意奚落的嫌疑。

而明仪却更明白他此话的真实?用?意,遂顺着他往下道:“昔日?你几次三番设计想击落我的面具,都?未得手,一次机缘巧合让你手下无名小卒碰了运气,这才让你有机可乘,你还好意思说?”

谁知他余光一瞥,却见?御台上的萧云旗脸色已然阴沉如雷雨天的夜空,不禁更加坏心眼地得寸进尺起来:“既是我手下的人,你又岂知是否为我授意?不过也罢了,只不知皇后背上的旧伤可还安好?”

明仪下意识背脊一凉,忽而忆起自己之前?洗疤时的画面,这才想起萧云旗来,转头去看他。

不曾想,却被他的脸色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然而没等她张口说些?什么,那厢的夏侯明华却在此时不识时务地大叫起来:

“陛…陛下,即便上阵之人确实?是夏侯明仪没错,但左右也不是夏侯明毅就是了!夏侯明毅…夏侯明毅依旧罪犯欺君,没得商量啊陛下!”

薛思敏亦赶紧补充:“是啊陛下,总之…总之上战场的不是夏侯明毅就对了!即使是皇后替他,那军功也是皇后的!夏侯明毅踩着自己亲妹妹当上云阳王,不也同样为人不齿么!”

“孝烈将军[1]也曾因家无长?兄,体恤老父年迈,从而女扮男装,代父从军,传为佳话。怎么到?了本?宫这里,就成了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呢?”

明仪冷笑着说完,不禁想起之前?,他们?构陷她和秦瑛苟且私通之时,到?最后说不下去了,也是这般拿她女扮男装之事狗急跳墙,胡攀乱咬。

秦瑛之事他们?尚能如此牵强附会,可到?了明仪这里,她确有孝烈将军这个大名鼎鼎的前?辈作护身符,何?人敢再多?言?

事到?如今,便是一直作壁上观、不发一言的元景利也瞧出了胜负,审时度势如他,眼珠一转,索性站出来,主动卖明仪一个好:

“陛下,倘若狼奴使者所言属实?,为大梁攘外戍边者真乃皇后,那殿下便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外,又心胸淡泊,数年来从未因此邀功请赏、追名逐利,实?乃大义大贤之典范呐!”

“是啊,便是如此还有小人想要以此妄做文章!夏侯明华,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不成!”

此番都?不必明仪的人开口,群臣之中自有自认忠良正直的人站出来冲夏侯明华吆喝。

“陛下,有此贼子置于?西北要塞,他今日?敢颠倒黑白,构陷忠良,说不定明日?就敢里通外敌,祸乱江山!不如即刻杀之,严正纲纪,保我社?稷!”

“没错,杀!”

“杀!”

“杀!”

“杀”

第88章 齿寒(六) “你连问都没问过,又怎知……

这盘棋萧云旗彻底看明白了。

她先是借岭南之事, 在民间引发骚乱,引导民众对韦家群起攻之,令韦氏一族围困家中, 不是禁足,胜似禁足。

后她又利用京中大多数人不知她与她兄长间的羁绊, 与索卡贡布达成协作,让索卡贡布寻机与韦氏商定好?如何借昔日战场之事构陷她, 一同设下此局。

再?然后,便是假意亲近自?己, 与他终日形影不离,不留痕迹地拿回垂帘问政之权,扣押韦呈训, 迫使韦家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病急乱投医, 铤而走险与索卡贡布合作。

最后,再?在最焦灼的时候,由索卡贡布以关?键证人的身?份站出来反水,将韦氏一族彻底推进他们自?己造就的深渊。

她将这场大戏排演得近乎完美,他则沦为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该说?话时说?话,该闭口是闭口。

就像这样:

“污蔑皇后,罪同大不敬,拖下去,杀。”

然后被她及时阻止:“陛下!”

她说?:“这就杀了他, 未免太便宜了。”

再?然后,她那短暂落于他身?上的目光便会转移,回过?身?,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手下败将、瓮中之鳖,享受作为主导者的威势和快意:

“夏侯明华,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里都有数。若非有人授意,许以重金,恐怕就是借你十个胆子,也不敢千里迢迢地来污蔑本宫与本宫兄长。”

说?着,明仪冷不丁一眼?横向另一边的薛思敏:“同理,薛卿你也是。”

“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

她合袖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绣着金线的裙衣在含元殿的华光下浮动,粼粼闪耀,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却?在离他们最近的时刻定住,招手换唤殿外的金吾卫。

金吾卫入殿,在她的指示下,将夏侯明华和薛思敏二人反剪双手,钳住下颚,压着他们给明仪跪下,又逼着他们抬头,令脊骨和脖颈承受着近乎对折的挫痛。

明仪看在眼?里,却?并不见半分心软:“本宫问一个问题,你二人抢答,答错或者慢了的那个,拔掉一颗牙。”

殿上人闻言,皆毛骨悚然,唇齿生凉。

要知道成年人的牙齿头发俱已长成,生根于龈,贸然硬拔,那种血肉和骨骼撕磨的痛,简直不堪设想!

就连索卡贡布在侧,也不由捂着脸颊,轻嘶一声?,颇有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之意。

夏侯明华和薛思敏连连挣扎,可?这两个人一个酒囊饭袋,一个则是只?知读书的文弱书生,哪里拗得过?羽林卫这样的行伍人,到头来不过?是把?自?己折腾得手脚脱力,声?嘶力竭。

而明仪的第?一个问题也在这时问了出来:

“一则,尔等姓甚名谁?”

这样简单的问题不免让两个人都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有一人从金吾卫的手里翕动着嘴唇,不确定地含糊作答:

“夏…夏侯明华?”

“薛思敏,拔牙。”明仪毫不犹豫地下令。

下一刻,薛思敏的惨叫声?便在耳畔响起,带着腥臭的血气瞬间弥漫在整座含元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