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不惜用到一些无?法言说的手段。

“郎主！郎主！”

“苏月钦……阿觉……”

“阿觉，谢谢你帮我修好箜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阿觉，你的觉字怎就这样难写，我学?了好久还是写不好。”

“阿觉，暗牢凶险，你不会武功，不必为了陪我，以身犯险的。”

“阿觉，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阿觉，阿觉……”

惊雷一闪，苏月钦从马背上?跌落，在?一声一声陌生而?熟悉的呼唤里，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忽如山洪冲溃堤坝，朝他奔腾着涌来。

截断他所有后路，张开血盆大口，逼着他睁眼直面一切，又恨不得?将他吞噬。

一桩桩，一幕幕，随着一张昆仑奴面具在?眼前如流星般划过，苏月钦一下子?就被拉回了七年前凉州城那场史无?前例的焰火下。

五光十色的焰火璀璨如琉璃，时明时灭，姗姗来迟的他站在?街尾的牌坊底下，看着不远处人群中央，于烟花下相拥而?吻的男女。

那是年少的明仪和?萧觉。

明艳的少女罕见地穿了一身复杂却柔丽娇艳的纱裙，立于焰光前，犹若身披圣辉的神女。

便是她身畔与之并肩的少年贵胄，也?被她比将下去。

虽也?算登对，但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

从前赶路赶了一天一夜回来的苏月钦看到这一幕还尚不明白，本该高兴自己的谋算终究没有落空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颗心像是莫名空了一块，有血肉生生从那一寸之地剥落下来，揪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上?不来气。

现在?，他明白了。

那种滋味，便是心痛。

没错…不错……

从始自终，为明仪修箜篌的是他，教她读书?识字的是他，与她在?暗牢里几次三番，共历生死的也?是他！

犹记当?初，生长在?锦玉堆里的萧觉不算君子?，却也?只爱柔顺娇弱的窈窕淑女。

是以始从初见，他便压根没瞧上?明仪这般野性难驯的“乡下丫头”，甚至是打?心里厌恶着，避之不及的。

然而?为了大业，苏月钦来来回回劝了他许多次，要?他试着善待明仪，到最后便是舍身取义这样的不厚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身娇体贵的皇子?殿下依旧不肯。

嘴里还信誓旦旦道：“我这一颗心早就许给了你家二娘，母妃也?说过，待我们长成，便让我二人成亲。偏你这当?兄长不好，竟非要?将你妹妹的心上?人推给别人，你就不怕月慈知道了伤心么？”

苏月钦拿他没辙，可?是除了走明仪这条路子?，他也?再想不起更加便宜的捷径。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戴上?面具，穿上?萧觉的衣衫，来到明仪面前。

“阿觉，生辰一过，我便要?随父亲出征了，阿觉，你会想我吗？”

“听闻这两日长安有七夕灯会，不仅可?以看灯，还有烟花可?看……阿觉，我们本来说好要?一起去长安逛灯会，看烟花的……”

“阿觉，我突然不想上?战场了。”

“阿觉，我舍不得?你。”

昔日的亲昵历历在?目，他隔着面具，亲眼看着那个?张狂肆意的小狼女，被一点点驯化成了会赖在?他身边撒娇、说傻话的小娘子?。

这就是他想要?的样子?。

……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回忆，暗牢里一次又一次相携着死里逃生……

他看着身前无?解的棋局，一动不动地愣神。

最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落子?。

“九娘，你我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实不易，分离虽苦，确是为了相聚。你若答应我好好听从你父亲，随他去这一趟，我便送你一份大礼，保你来去无?忧。”

落子?无?悔。

谎言既已出口，便再无?反悔的可?能。

为了大业，为了天下万民，他必须将这个?谎延续下去。

哪怕，要?他违背本心。

谁想造化弄人，偏就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他和?萧觉安插在?隔壁藩镇的暗桩暴露，被此地的掌舵人扣下做了人质。

为了赎人，苏月钦只能亲自赶过去，与对方?谈判。

待事一了，他想起明仪，便又拼命地往回赶。

然而?却好巧不巧，刚刚好地撞见了那浓情蜜意的一幕。

苏月钦心念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