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弘被女儿的撒娇弄得心头一软,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背:“多大了,还玩这套。”他转向蔡辉,“让小刘等十分钟。”
蔡辉会意:“好的,我先去安排。”
沈知意盯着父亲眼下的青影,想起云姨的电话,忍不住问:“爸,您又熬夜了?云姨说您上周连轴转了三个通宵?”
“年底了,市里检查多,忙一点正常。”沈亦弘语气温和。
父女俩正说着话,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意?是小意回来了?”
云姨的声音带着急切,人未到声先至。
沈知意抬头,正看见她穿着米白色的居家服快步走下来,手里还拿着条刚织了一半的羊绒围巾。
“云姨!”沈知意笑着迎上去。
云姨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心暖烘烘的。“你这孩子!”她嗔怪地上下打量,“回来也不吱一声?瞧瞧,瘦了多少!学校食堂不合胃口是不是?回头让王嫂给你好好炖汤补补!”
“好,都听您的。”沈知意乖乖应下,目光扫向楼上,“弟弟呢?还没放学?”
云姨说道:“高三了,课业挺重,还在补课呢。”
沈知意点点头。
她妈妈过世得早,她爸二婚娶了云姨,沈君意是她爸和云姨的孩子。虽非亲生,云姨待她却视如己出,一家四口,和乐融融。
沈亦弘赶时间,没多留。沈知意和云姨聊了会儿家常,便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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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意知道他姐回来了,第二天就坐不住。
下午逃课回来,买了她爱吃的蛋糕,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沈知意房间窗外,踩着外墙凸起,利落地翻了进来。
沈知意一看,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拉进来。
“沈君意!”沈知意吓得差点跳起来,又气又急地拍打他身上的灰,“你疯了?高三逃课!还爬窗!爸要是知道,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沈君意却献宝似的把蛋糕盒高高举起,一脸灿烂,“姐!你最爱的蛋糕,我跑了三家店才买到的!”
沈君意刚把蛋糕盒塞进沈知意手里,楼下就传来云姨拔高的声音。
“沈君意!你自行车锁在楼下树桩上,你是不是回来了?”
姐弟俩同时僵住,沈君意的脸 “唰” 地白了,手忙脚乱就想再翻回窗台。
“站住!”沈知意眼疾手快揪住他后领,“别跑了,太危险,”她把人往身后一塞,挡在前面,压低声音,“没事。”
脚步声逼近门口。
“云姨,”沈知意抢在门开前开口,声音带着点撒娇,“是我让君意回来的。想他了,想让他陪我聊会儿天。”
云姨看着沈知意护犊子似的挡在弟弟身前,气就先消了一半。没好气地戳了戳沈知意的额头。
“你就惯着他吧!”
“云姨~”沈知意晃着云姨的手臂,“君意平时学习多累啊,难得我回来,让他喘口气嘛。”
她顺势把蛋糕盒递到云姨眼前,“您看,他还记得我爱吃这个,跑了三家店呢!”
云姨瞥见蛋糕盒上那熟悉的logo,眼神又软了几分:“有心是好,逃课可不行!”
她转向沈君意,板起脸,“下次想回来,跟老师请个假,堂堂正正走大门!爬窗户像什么话?摔了怎么办?”
沈君意一看警报解除,立马嬉皮笑脸凑过去:“遵命,母上大人!下次一定提前报备!”
沈知意在家里待了不少天,一家人和和睦睦,轻松惬意。
要不是手机里每天依旧能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她几乎快要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发消息的是顾聿深和徐烬川,一天三次,像是例行慰问一样从不间断。
沈知意之前拉黑了好几个他们的号码,但耐不住他们号码多,她干脆设置了免打扰,眼不见为净。
年关将近,家里送礼的人又开始络绎不绝,有时候沈亦弘假装没在,那些人直接把东西往门口一放,撂下句“给沈市长拜个早年”就匆匆离开。
沈知意早上开门倒垃圾,脚边差点踢到个半人高的礼盒,拆开一看,里面竟是套鎏金茶具,光是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皱着眉,费力地把大盒子拖进屋。
客厅里,云姨正擦着花瓶,见状叹了口气:“又是这样,昨天蔡辉刚拉走三箱烟酒,今天又来。”
沈知意心头那点不安瞬间放大。她沉着脸,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
书房里,各式礼品盒依然占据了不少角落。沈亦弘正伏案写着什么,闻声抬头,放下笔。
“怎么了?”
沈知意走到书桌旁,目光扫过那些扎眼的礼盒,眉头拧得更紧。
“爸,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亦弘打断她,拿起桌上一份厚厚的登记表递过去,“你看,都记着呢。每年都是这样,节前送来的礼,节后统一上交纪委,一个都不会少。”
沈知意接过登记表。上面密密麻麻,送礼人姓名、单位、礼品名称,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她翻了几页,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还是忍不住:“爸,您就不能让他们别送了吗?这样多麻烦,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