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黑色的太阳，竟然要?在西天的尽头缓缓升起了！

“你做了什么？”程真先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心底越来越沉，这和古雪融的说辞截然不同，她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接管了宏愿，恰恰相反，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和什么东西连在一起，可?是那?种联系太隐晦，太不可?捉摸了，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宏愿就要?来了。”从古雪融嘴里发出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声音，而是千千万万个男男女女的回声，似乎她本身就是个庞大的愿望的集合体。她的嘴里开始发出一种程真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可?是她一下子听明白了，她只是在重复那?句话，“他们”反复地说着呼唤着“他们”的无罪涅槃。

古雪融已经无法沟通了，吕慧慧也失去了神智，天地之间竟然只剩她和方灵两人。

“被她摆了一道。“方灵咂舌道，”低估了她的执念，她把自己活活地给献祭了。“

“什么？！不是只有罗业才能做到?吗？”

“有时候意志的力量大得超乎你的想象。”方灵道，“只有完全自愿，没有任何人的强迫，才可?以做到?，她的心意已经强大到?改天换日的地步。你和罗业的一点联系给了她呼唤真正宏愿的指引，所以她才要?握住你的手?。”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我们这下要?一起完蛋了。”

方灵道：“做人不要?那?么悲观，要?积极一点。还没有到?彻底完蛋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随后?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程真幽幽道：“吸烟有害健康，青少年禁止吸烟。你这是要?干嘛？”

他按下了打火机，簌的一声燃起了一团血色的火焰，他往脚边一扔，搞得程真误以为他是要?引火自焚了。没想到?从打火机上冒出来的火焰，落地后?突然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能烧起来的东西，只有地上的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业火。”方灵试着往大火中走去，他感觉到?了疼痛和灼烧，可?他的皮肤和衣物都好?好?的，没有燃着的迹象，“传说中地狱中的罪人遭受着无穷无尽的业火的折磨。你觉得这火能焚毁这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吗？”

业火飞快地吞没了方灵，也往前延伸，因?为它?要?燃烧的事物就在前方了。古雪融感到?了疼痛，她背上的血肉和她自身的灵魂都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叫声，她一下子松开了程真的手?。

“我去把吕慧慧带出来。”

程真在滔天巨焰中已经快看不到?方灵的身影了，只能听见方灵的那?句话。她想要?进?去，可?是她的手?一碰到?火焰，就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好?像她自己被放在了火上炙烤，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了。

方灵在火焰中寻找着吕慧慧，古雪融状若癫狂地想要?扑灭身上的火，已经无暇顾及吕慧慧了。那?些血肉在空中扭动?着，想要?逃离这一片火海。这些血肉看起来使?得古雪融的体型大了三四倍不止。可?它?的根基在古雪融身上，又怎么能轻易离开。

吕慧慧待在原地，她已经恢复了神智，她感觉到?有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对她说道：“可?以走吗？我现在不太方便帮你把手?上的绳子解开。”

“方灵，我怎么感觉好?像着火了。”

“你觉得疼吗？”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热。”

“是么。”方灵微笑?道，“不要?担心，火离你很远，你一直笔直地往前走，就能遇见程真了。”

“不帮我把眼睛上的布解开吗？”

“这个场景有点恐怖。还是不要?了吧。”

吕慧慧沉默了一会，感觉到?空气的炽热，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还有事情要?做。”方灵说，“快去吧，程真还在等你。她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第143章 学园弥撒（21） “这真是地狱般的景……

“这真是?地狱般的景象啊。”方灵叹息道, 在他身边隐隐约约的火光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还不走？”

方灵伸出五指穿过了火光，火舌逗留他的指尖，犹如眷恋。

“再不走的话你?会被烧死的。”

明明遭受着五内俱焚的痛苦, 方灵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着说道：“总算等到你?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你?濒死的幻觉？”

“人生不就是?一场幻觉吗。”方灵笑着笑着剧烈地咳嗽起来?，表面上看他行走在火场中泰然?自若, 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也只有真正支撑不住的时候, 才?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

罗业默然?地看着他，时至今日他还是?很?难读懂方灵。方灵似乎是?个喜欢把梦与现实混为?一谈的人，如果他只是?要利用?罗业, 他完全?没有必要将自身置于火场中。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你?去?哪了？”方灵问道, 他的呼吸有点困难, 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就好像在呢喃, “程真说你?不在这个世界了。”

罗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反问道：“你?想来?找我吗？”

“嗯。”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不存在的, 等你?回到你?的地方, 你?会发现我无足轻重，比幻梦还轻, 消失得比云彩还要容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在那里有亲人, 有朋友，会认识更多的人。你?以后还会进入一个又一个梦，你?也会这样吗。”

“有的梦是?噩梦，有的梦是?不愿意醒来?的美梦。有你?在的梦，再怎么恐怖也不会是?噩梦。”

罗业笑了笑，道：”你?还真喜欢说漂亮话。“

方灵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罗业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幻觉, 一时间没有言语，罗业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方灵，”罗业呼唤着他，他应该牵着方灵的手带他走出去?，不过他做不到，“不要死。”

“和我聊聊天吧。”罗业道，“你?沉默不语的时候，还让我挺害怕的。”

方灵：“好啊，你?可以问我很?多问题，只要我还能回答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打火机是?业火呢？”

“宏愿那么可怕，你?总不会让我赤手空拳地去?阻止它吧。这个打火机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我想一定会有什么作用?。你?留给我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不过看到它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是?业火。“

“你?本来?不会受伤的，业火只会清算你?在这个世界犯的罪。就像程真，她只会觉得疼痛难忍，但不会有什么伤害。至于吕慧慧，她就更不会出什么事了。”

方灵咧嘴笑了笑，道：“看来?我罪大恶极？”

罗业摇了摇头：“你?不应该杀乌庞。你?让杨择帮你?，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

“啊，你?知道了。”方灵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好像他在密室杀的人根本不是?人似的，也有可能这家伙就是?把乌庞当做真实的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