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离家很远了。”陈思?航等姜州回?来继续说道。姜州应该比他早来好几分钟，否则师傅肯定?就会在一个锅里把饭炒好。

“铜氓山看起来离谁的家都?很远。”姜州说，“除非家就在铜山市，那还好些?。”他拿着一个不锈钢勺子开始吃炒饭。

“我听说基地内有规定?可以把配偶和?家人调到铜山市工作。而且基地内部的后勤很多岗位我看都?是些?领导亲属。”

“我不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姜州想了想说，“而且他们肯定?不愿意来。我更不想让他们来。”

“你打算留下来吗，还是实习过后就走？”

“能留下来最好，不行的话，我也?没什么遗憾。”姜州说，“核查数据到这么晚，我刚坐在这儿都?快睡着了。这比我写毕业论文的时候还累。你呢，你比我来得还要晚。组里没压榨你吧。”

“脏活累活都?是实习生干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吗。不过，我想留下来。”陈思?航说道，“我有想去的项目。”说完他听到自己的那碗炒饭也?做好了。他正式跟姜州说话就是十分平淡的一个晚上，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多友情的征兆。

那时他只觉得姜州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不会睁着眼睛说假大空的话，甚至还有点搬不上台面的颓废，跟优绩主义背道而驰。

等待后面出考核结果?，在所有人中，反而姜州这样的人真正安慰到了陈思?航，或许这才?是两个人友谊的起点。

他半分也?没有激励陈思?航，只是说道：“能合格就不错了，总比留不下来强吧。上次我看条例说项目之间也?能转组。你过段时间再?试试呗，申请又不扣你的钱。”

第349章 砂石滩疗养院（28） 梁丕有意识时发……

梁丕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双手搭着方向盘，安全带绑着他。这动作?显然是在开车，但他看到前面的道路几乎像一条在地下的隧道, 光线极为晦暗，尽管车道宽敞，车就在道路中?央, 周围一辆车都没有, 更不用说行人了。

只有翻腾的灰色雾气，仿佛他是被捆绑在这车里幽魂，向地狱尽头开去一般。

仪表盘上的车速就没有变过?, 一直稳定在八十码, 指针就像牢固地被贴在了表盘上。梁丕放下手, 垂在自己的大腿两侧，看见?这辆车也在往前飞驰, 丝毫不受梁丕本人的影响。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情况, 全自动驾驶？”

“去向砂石滩疗养院。”突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排响起, 吓了他一跳。梁丕抬头看后视镜, 才发?现审珮坐在后排，脸在阴影中?, 刚才一点声?息也没有。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梁丕不喜欢审珮这样的人上自己的车, 尤其?是坐在后座。驾驶座位还没有栏杆阻挡。他只感觉脖子发?凉，生命岌岌可?危，到处都是可?以袭击的空间，令人如芒在背。

一个空间最好不要?有两个陌生的猎食者存在，梁丕不觉得?审珮会在当下做什么，但这种感觉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只比你早几秒钟。”审珮冷淡地回答说。

从后视镜看他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梁丕怀疑他是不是从生下来?开始面部?就缺乏某种神经。难道他从小就是个邪恶婴儿？那他肯定会让全家人都陷入惊恐之?中?。

如果这种人在路边搭车, 梁丕绝不会停下来?，他看起来?就会在上车后不久，动作?冷酷地勒死?司机，把尸体藏到后备箱，接着夺车离开并?抛尸野外。

“我一醒来?就在后座。这辆车型号有年代了，但看起来?很新。”审珮不知道梁丕在脑子里想什么，继续把这句话说完。

不光如此，车内还有一种好闻的香氛味道，这种水生调的香型梁丕知道有一个人喜欢。

薛瑶仙以前送过?他类似的香水。梁丕收下这瓶足有一百毫升香水，每次在必须办正事的时候，例如回公司开会，见?客户和建筑工程的老板，他都往身上喷点，从袖口到领口。

但这种喷法仍然很难消耗，毕竟他下工地的时候更多，一边热汗直流一边散发?香味的话就有点不合适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用这瓶香水到猴年马月。讽刺的是和薛瑶仙分开，直到梁丕进了安息桥，又从安息桥出来?，那瓶香水还剩有大半瓶，好好地摆在他的盥洗台边上，就像一个永恒的纪念品。

梁丕很久没用了，上次给方青庆祝生日的时候他使用了一次，他美其?名曰是仪式感，可?惜方青加上罗云道一年也只能过?上两次生日。他能够使用的情景依旧少得?可?怜。

他还看到车内放在空调出口上方的卫星导航仪，这是一个黑色边框的外接显示屏，厚度像半块板砖。这东西十来?年前流行用，只要?开车去外地或者跑长途，购买的人群很广。但现在开车不是用车载导航就是直接用手机搜索，不会再去单独购买这种仪器了。

屏幕上面的地点显示的就是铜山市砂石滩区干部?疗养院，剩下十二公里的路程。

“那和还魂街大概是差不多的时间线。甚至地方也在同一个区里。”梁丕说道，时间线也或许要?更晚一点，他其?实不太能分辨出来?，密室的背景总是很混杂，“如果按正常速度，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他又发?现这个驾驶座的空位符合他的身高和习惯，很宽敞且舒适，导致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当他在密室里开别的车，他落座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后调座椅，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脚放到离合上。

“但这里不是正常的地理环境。”审珮看向窗外，那些雾气阻挡了视线，他以前见?过?这样的灰雾，往往是出现在地图的边界线上，密室不允许他们超过?这个范围。

“为什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梁丕问，但他没指望审珮像其?他人一样给出回答，“可?能他们已经在疗养院里了，我们两个的出场比较特殊。”

他们驱车前往的目的地是干部?疗养院，能住进去的是什么人毋庸置疑，但梁丕怀疑密室给自己和审珮安的人物背景并?非是去疗养的那类人，否则他们不会在一辆私家车上，梁丕还自己开着车。

难道干部?是审珮，而他是司机？他咧嘴笑了，谁有胆子雇他这样的人当司机。

审珮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梁丕再一次看向后视镜，发?现他已经把眼睛闭上，头往后仰着，显然不打算再和梁丕交流。

要?不是审珮勉强算是一个队伍里的人，梁丕真想把他从车上撵下去。

他现在怀念和方青一个队的时候，当然有罗云道更好，何知君与姜州勉勉强强，起码他们在车内梁丕不会无聊，也不会陷入连闲聊都只能在大脑内自言自语的地步。

他想起审珮的固定队友是李万绦，不由心想那家伙可?真有本事，既没有被审珮杀掉，还能忍受审珮的性格，这种忍耐力放古时候高低能做一个秉笔太监。

梁丕阖上眼睛，等待着这辆无人驾驶的车辆带他们驶向目的地，他不是一个过?多思考的人，纠结疗养院是怎么回事，他和审珮的背景是什么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很快他就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没有彻底入睡是因为有审珮在车内，他的警惕心始终叫嚣着，在他的潜意识中?频繁眨动着双眼。

他认为审珮也不会真的就这么睡着了，这个人只是不愿消耗精力和梁丕交谈。

梁丕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有在心里计时，也从来?没有这种天赋而不困得?真正睡过?去，他觉得?照常来?说这个十分钟很快就会过?去，但他实际的感觉更漫长。

直到他的视野在眼睑的遮挡下变得?明亮，有光线穿过?玻璃和他的皮肤，抵达他的视网膜，他感受到一片有热度的光亮。

梁丕立刻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这辆车正停靠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说是小路倒也不完全，尽管这是一条土路，但视野较为开阔，足以让两辆车并?行通过?。

只不过?路旁茂盛的杂草给了他这样的乡间感受。

车辆已经停止自动运行了，梁丕看到后座的审珮也已经“醒来?”，转头往窗外看去。

审珮试着打开车门，他扳动车把手，门却纹丝未动，他问梁丕：“你开儿童安全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