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丕哂笑道：“你在谦虚什么?，我相信你就算现在没有，也许走在路上就想?出?来了花招。所以你和方青到底有什么?小秘密要瞒着?我？”

“也许你可以尝试严肃一点然后我就会告诉你。”罗云道的?语气有点冷漠，这种微妙的?冷漠立刻传递出?他对此事嬉皮笑脸的?梁丕很不爽的?情绪，这无需任何人解读就能一眼感觉出?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丁点笑意，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梁丕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甚至站姿也更加端正了一点，问：“出?事了？什么?情况？”

“密室。”罗云道轻声?说，“你想?离开密室吗？”

梁丕低声?骂道：“废话。谁想?一辈子都在一个密室接一个密室？我又不是有九条命。”

“万一你彻底出?了密室，发现自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怎么?办。”罗云道说完又补充道，“我不是开玩笑。只是其中一个可能的?现实。”

“你都说了那是个可能。”梁丕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个很好的?设想?，但比这个，结束密室的?诱惑力?更大，他大脑一转，感觉罗云道说的?话很有问题，“不过你什么?意思，你在暗示现在的?我，现在的?梁丕这个形象是假的?？”

罗云道抬头看了梁丕一眼，甩干手?上的?水滴，说：“你猜。”

当这个词出?来就不是猜不猜测的?问题了，梁丕知道罗云道一定掌握了什么?要紧的?信息，罗云道的?脾气在方青面前呈现的?都是最好的?一面，放到人品低劣的?梁丕面前，他不会费劲去遮掩，性格中比较尖锐的?部分暴露无遗，他说：“你加入我们，还是不？只问你一次。”

“我什么?时候不参与了。”梁丕咧嘴笑着?，看上去很缺一顿痛打，“我一直都加入，从安息桥开始，我就和方青联手?，你忘了。说吧，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们大概率要进入惩罚密室。”罗云道说，“所有人。但我不可能把这个消息广而告之。除了姜州和何知君，还魂街上应该还有玩家，当时我在排队的?时候有看见。街上的?店太多了，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居住。但这次比较容易分辨，因为?我们的?脸非常完整。”

“惩罚密室。”梁丕顿了一下，然后惊讶道，“你要复刻当时杨择做的?事情？”

罗云道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说：“自杀或者他杀，总要选一个吧。”

“你想?让我充当刽子手?。”梁丕两手?抱在胸前，觉得事情的?发展很有意思，“我要是刚才不答应怎么?办，你来杀吗？还是把任务交给方青。你在上个密室杀上瘾了？”

“死亡只是一种实现手?段。”罗云道不满道，“我想?我们两个在道德上暂时不处于同一个位置。”

“话别说那么?死。”梁丕微笑，接着?意有所指道，”你刚才就在暗示我，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并非真实。所以，谁知道你在那个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你并没有比我好多少?，也许比我更坏。我们为?什么?在密室反反复复地陷入谜题，受困，不断地想?要逃脱，我们可能是倒霉的?囚徒。在密室里待着?就是对我们的?惩罚，我想?你应该已经想?过这点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罗云道没有生气，坦然地说，“所以请你保密，动手?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梁丕一抬手?示意自己?充分理解了罗云道的?想?法，他说：“静候佳音。”

姜州萎靡不振的?精神在喝完一碗豆浆吃了三个肉包后看起来好上了很多，起码眼睛能够顺利地睁开了，梁丕心想?，不知罗云道是否会告诉姜州这个事实，他说不好姜州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承受，要面对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所谓的?现实的?人生，也只不过是密室的?另一个谎言。姜州在密室中拼尽全力?，为?的?居然只是另一个更大的?密室生活。

不管能否面对，姜州都需一死，梁丕继续想?着?，大不了到时候顺带帮忙解决姜州的?烦恼，他能下得了手?。

第300章 入住还魂街（40） 并非所有的订购鲜……

并非所有的订购鲜奶的住户都在轻工二的家属院, 事实上还?有街道的商户，还?有后街零散的居民，何知君沿街先把商铺外面挂着?的鲜奶箱处理了, 第一户是没有名字的杂货店，还?魂街中路一街口33号，何知君根据门牌号来判断, 她看到在墙边钉着?一个的铁皮箱子, 工人鲜奶的广告就印在上面：工人鲜奶，品质保障，每日七点前送达。

她从车斗里掏出一把用?来开箱的□□, 取走里边空了的玻璃瓶, 放到车厢的塑料箱内, 接着?根据册子上住户的订购内容，从货箱里拿起牛奶瓶放进去?, 大?部分住户订购的都是鲜奶。

这份工作没什么难度, 仅仅只是要早起, 否则何知君觉得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也不会?拒绝送奶工的工作, 除了她的母亲可能会?长吁短叹于何知君人生的失败和她自己教育的失败，比方说大?学毕业居然每天穿梭在小区送鲜奶之类的。

她骑着?三轮赶往下一家住户时看到一个穿着?暗蓝色长袖长裤的人拿着?一柄扫帚在街上扫地, 她只迎面看到了背影, 心想，昨天她可没有看见街上有这号人，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昨天她进还?魂街也不是这个时间点。

从背影就能看出这是个年轻男人，个子比罗云道稍矮一点，身高在一七五和一八零之间，在他?不远处靠边停着?一辆垃圾车, 跟何知君一样都是三轮，看前面的车头何知君感觉这是同一家车厂生产出来的，造型一模一样。

何知君骑车经过?，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仍在低头扫地，但?何知君看到他?的正面，简直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个正常现象，团队密室的参与玩家都是随机的，有审珮很正常。审珮的五官非常端正，鼻梁上那颗标志性的小痣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何知君跟审珮、李万绦还?有陈思航接触过?好多天，一起出过?不少猎头任务，审珮长什么样何知君隔着?十米都能认出来，难怪她之前看背影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不知道审珮有没有注意到她，好歹他?们曾经是一个组里的人。何知君心想，多半是留意了，只不过?没必要像和姜州他?们友善地打?招呼。审珮是个对周遭环境很敏锐的人，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密室安排他?来扫大?街，着?实有一种幽默在，这是要对标扫地僧人吗，可惜审珮只是个拿扫帚的杀人惯犯罢了。

何知君甚至想到他?拿着?环卫工人的身份，岂不是更方便动手，尸体可以放进垃圾车里，运到城外没人可以发现。理论上，何知君的三轮车也可以，而且她还?能挨家挨户地送鲜奶，但?是她没有这个血腥的意愿，除非她像上个密室那样被逼上梁山，即便如此需要她亲自动手的时刻仍然稀少，她经常和陈思航或李万绦打?配合，骗人开门。她真正意义?上杀死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何金阳而已，但?他?在现实中早就病死了，所以何知君的心理阴影没有这么深切。她很明白那是密室给她的假象。

罗云道七点钟的时候准时醒了过?来，他?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有时候想着?要睡懒觉，结果一起来还?是他?潜意识中的整点，例如十一点整，有时他?也拿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

隔壁床的方青还?在睡，睡得很沉，两张单人床间隔了不到半米，方青昨晚在半夜翻身，罗云道甚至觉得自己的床也在晃动，那只是一种奇怪的错觉，他?只在黑暗里看到了方青翻动的样子，身上的被子连带着?挪移，就好像方青是什么水箱中动作平缓的水生生物，只掀起一阵柔和的水波。伴随着?方青平稳的呼吸声?，不久之后罗云道同样陷入了较深层次的睡眠。

在罗云道起床后，他?没有立刻就把方青叫起来，方青在洗漱上所花的时间要短于罗云道，事实上他?在吃饭和洗漱方面都展现出了非常快的速度，就像方青时常挂在嘴边的，高中生活和监狱没区别，就算方青再怎么天才，他?也不可能凭借成绩彻底无视校纪校规和每一堂课的开课时间，如果他?做得太过?分，他?就会?被父亲扣零花钱，尽管他?们从没彼此关心。方青从不和钱过?不去?，所以大?体上他?很遵守学校的日程表。

方青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有一部分凌乱地盖在额头和耳边，罗云道早起上班，几乎每一天都比方青早醒，但?也有偶尔的情况，那就是方青在客厅打?游戏，一直打?到通宵，等罗云道从房间出来，方青才幽魂一样虚浮着?步伐从沙发上离开。

罗云道已经很习惯看到方青睡着时候的样子，当他?不说话、脸上没有笑意，嘴唇放松地闭合着?，罗云道每次都会?意识到方青的年龄，他?睡着的时候比他醒来更稚气，几乎像个孩子，因?为?他?在密室中的一举一动都如鱼得水，总是容易让别人忽略他有多年轻。

只有一点罗云道不是很明白，如果照罗业的说法，在真正的现实中，方青反而比罗云道还?要大?两岁，为?什么方青在密室中的形象发生了如此明显的年龄退行?。还?是说许多人的形象其实都发生了变化，罗云道尚未找到一个实例去?印证罢了。

他?返回房间，叫了一声?方青的名字，方青没什么反应，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和罗云道一个房间，方青的警惕心前所未有地下降，他?只是感到安全，因?此睡得格外踏实。即使在上一个密室，罗云道失去?了全部记忆，心灵被恶念所操纵，方青也没有过?分害怕罗云道半夜三更扼住他?的喉咙而胆战心惊地不敢入眠，他?知道自己使用?行?刑人的力量足够迫使罗云道去?服从。

罗云道没有提高音量再去?尝试一次，他?的手掌心拍向方青藏在被子下的后背，轻轻地拍打?了一下，方青若有所觉，皱了皱鼻梁，连眼睫毛也颤动了，但?他?嘟囔着?不肯起来，低声?说：“让我再睡会?儿...”

“起来。”罗云道在温柔地叫早和粗暴地把方青弄醒之间半分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用?力拍了一记方青的后背，驱散了方青最后一点睡意。

方青痛苦地啊了一声?，不是被拍疼的，这点力道放方青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是痛苦于为什么要在密室早起，他?要是知道何知君早起得要更早，他?可能会?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安慰，他不是最倒霉的那一批。

天色越来越亮堂了，梁丕吃完早饭之后在街上闲逛了一圈才回学校。在闲逛中途，他?还?先去?了姜州所住的单元楼参观了一番，姜州邀请说：“你不是曾经搞过?工程吗，你过?来看看这个房子到底哪里有问题，是不是真的管道漏水了。”

姜州话说到这份上，梁丕怎么能辱没自己的专业，自然就义?不容辞地去?姜州所住的303看了一圈。重点在卫生间的下水道，昨天姜州也在这里徘徊了许久，在凌晨的时候，他?终于无法在床上假装自己听不见，即使顶着?快要耷拉到下巴上的眼袋，也要去?厕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房子没问题。”梁丕斩钉截铁，对自己的专业内容和工程经验很自信，“这些单元楼的管道虽然都老?化了，但?都没坏。你不是晚上睡觉半梦半醒地搞错了？“

“怎么可能！”姜州对梁丕怒目而视，自己蹲下来又敲了敲管道，沉闷的回声?仿佛是一种嘲笑，“我昨天晚上真的听见了。要不是没录音机，不然我就录下来证明我的清白。“

梁丕双手插着?裤袋，看着?姜州还?不死心的样子，就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今天叫罗云道过?来陪你一起睡怎么样？”

“罗哥？这不太合适吧。”姜州想到罗云道和方青之间的事，下意识反对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想到在上个密室他?和罗云道也在同一个房间休息过?，那是在他?姥姥家的房子里，“好吧，也不是不合适。你的意思是我听到的水声?是密室给出的一个线索？”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梁丕的语气?略带一丝嫌弃，他?是在嫌弃姜州的反应实在太慢了，比平时更慢，看来一晚上没睡的确对他?的大?脑产生了负面影响，本来就没那么聪明，现在更糟，“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建议你在他?和方青之间横插一杠吗？你想面对一个又愤怒又绝望的方青，我一点也不想。”

“你为?什么住到这个单元楼，社?工为?什么要给你安排到这里。本来她可以给你介绍你那个炸人头的破兼职就结束了，不是吗。”梁丕索性把话说清楚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干分析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罗云道肯定还?在教工宿舍，也不可能突然飞过?来把姜州的思路梳理清楚，他?只能代为?发言，尽管名义?上姜州是他?的队友，但?罗云道“带”他?的时间更多，“这都是有原因?的。这个让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的水声?就是提示。你自己找不到原因?，就叫罗云道来帮忙。”

姜州知道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只不过?遇事不决就找罗云道，他?多少有点觉得太麻烦对方了，罗云道又不是他?的保姆，在上个密室，中途的方法是有点泯灭人性，但?罗云道仍然算帮助了他?，他?说道：“我这不是想靠自己吗。”

“团队密室，讲究的是协作。”梁丕非常不要脸地说道，最没有团队精神的人就是他?了，但?是当他?好为?人师的时候，他?可以说得正大?光明，好像连他?自己都深信这一点，“再说了，相信我，就罗云道那个性格，他?一点也不会?觉得麻烦。你不告诉他?你遇到的东西，让他?丢失了线索，这才是真的麻烦。”

姜州被梁丕说服了，乖乖地点了头，不再去?纠结下水道的事，站了起来要从卫生间走出去?。他?刚要跨出去?，梁丕拽住他?后衣领的衣服，问道：“差点忘了问你。你今天晚上还?要去?打?黑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