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震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动作狼狈不堪。他慌忙从贴身的唐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声音还在发抖:

“谢谢硕哥开恩!这卡里有十万块,密码六个零!今晚是我们不对,这是给陆老板的一点……一点心意,算是赔偿店里的损失和压惊!需要的话,我……我亲自带这几个混蛋进去给陆老板磕头赔罪!”

他此刻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平息这位煞神的怒火。

“不必。”陈硕语气冷淡,抬手接过了那张卡,动作随意得像接过一张名片,

“这条街是你们‘罩’着的,”他刻意加重了“罩”字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以后给我看好了。还有,”他目光赵震雄和地上三个人,“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但凡让我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威胁不言而喻,“到那时候就不是断一只胳膊那么简单了。”

说完,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下,脚狠狠的碾了上去。四人看得心惊胆战。

“知道!知道!硕哥您放心!我赵震雄拿脑袋担保!以后‘邻家味道’就是我亲爹亲妈的店!绝对没人敢再来打扰半分!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赵震雄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赌咒发誓,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滚!”陈硕不再看他们。他转身,示意阿强拉起卷帘门。

赵震雄如获大赦,连踢带打地催促着三个瘫软的手下,几人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消失在昏暗的巷子深处,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卷帘门再次被拉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店内的陆琳琅,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吓得肩膀猛地一抖,惊恐地看向门口。

直到看清走进来的是陈硕,以及他身后沉默的阿强,她才长长地地舒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地探头望向门外刚才跪在那里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荡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

陈硕迈步走了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沾着碎瓷片和污渍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目光再次扫过一片狼藉的店内,皱着眉,显然对这混乱景象极为不悦,扬声对外面道:“阿强,进来收拾干净。”

保镖阿强应声而入,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地面。

“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明天……”陆琳琅见状,赶忙出声阻止。

“让他收拾,你坐下休息。”陈硕的语气带命令。

阿强手脚利落,很快将地面清理干净,又将翻倒的桌椅归位。做完这一切,他对着陈硕微微躬身,无声地退了出去,重新隐入店外的阴影里。

陈硕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午夜十二点。“太晚了,收拾一下,你也早点休息。”他看向陆琳琅,语气缓和了些,“我出去后,记得把门窗锁好。”

陆琳琅的惊惧余波尚未平息,一听到他要走,一种独自留在这空旷店里的恐惧又涌上心头。

那三个醉鬼是被拖走了,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有不甘,卷土重来?

或者他们的同伙就在附近?这条街晚上本就空旷得令人心慌……刚才那濒临绝境的恐惧感再次涌上来。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陈硕和门外那个沉默的保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陈……陈董!”

她语速极快,带着慌乱,“求您件事!您能不能……能不能让这位保镖大哥……在店里面守一晚上?就一晚上!我……我给钱!多少都行!” 她急切地补充,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第34章 陈硕的守护

陈硕的目光在她苍白惊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深沉难辨。他没有回答她关于保镖的话,似乎在评估她恐惧的程度。

也没回应她的请求,反而几步走到柜台边,拿起她刚才慌乱中没喝完、早已凉透的半杯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再次确认环境的安全,然后才看向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去,接点热水喝。”

陆琳琅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服从了,跑去饮水机边,按下热水键,水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水还没接满,她就听到陈硕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保镖和更远处等候的司机极其简短地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回去。”

保镖阿强没有任何迟疑,沉声应道:“是,老板。”随即转身,高大的身影迅速融入了巷子的黑暗,朝着路口停着的车走去。

陆琳琅的心猛地一沉他拒绝了?连保镖都不肯留下?

她端着那杯滚烫的热水,指尖被烫得发红也毫无所觉,只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几乎要握不住杯子。

她惶然无措地转过身,却看到陈硕竟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放松,与刚才门外处理赵震雄时的那股煞气判若两人。

他甚至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将领带也微微扯松了些,仿佛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

“陈董?”陆琳琅把水杯递过去,声音依旧不稳,带着一丝不安。

陈硕抬眼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他接过水杯,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颤抖的指尖。

他垂眸喝了一口温热的水,然后才淡淡地开口:“我留下。”

陆琳琅怔住了。手还保持着递出水杯的姿势,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他说什么?他……自己留下?和她一起?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耳朵里嗡嗡作响。恐惧、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变幻。

陈硕喝完杯中的水,将空杯放在桌上,就起身去锁门,检查窗户是否锁好。陆琳琅几乎是本能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小尾巴。他起初没在意,仔细检查了卷帘门的锁扣、后门和窗户的插销。

直到他检查完毕,准备去关掉店里的大灯时,发现陆琳琅还紧紧跟在他身后,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不安。

“你……”陈硕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温和,“别怕,他们不会再来了。我今晚在这里,不会消失,门也锁好了。”

“我…我知道……”陆琳琅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蚋,带着点难为情,却又异常诚实,“就是……就是心里慌得很……离您近一点……心里才……才踏实点……” 踏实是真,慌也是真,只是此刻的“慌”,更多是源于对独处的恐惧,而非对陈硕本人的不信任。

陈硕看着她这副脆弱又依赖的模样,心里头一阵无奈。算了,随她吧。他抬手,“啪嗒”一声关掉了店里的大灯。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陆琳琅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陈硕的西装袖口,仿佛这一抓就可以让她不再害怕似的。

陈硕身体微顿,但并未甩开,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带着这条“小尾巴”沉默地上了二楼。

逼仄的二楼空间里,陈硕径自走向那个狭小的卫生间洗漱。陆琳琅则搬了个小板凳,直接坐在了卫生间门口守着,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眼神警惕地四处逡巡,仿佛随时会有坏人从哪个角落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