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捧着如意糕,凑到谢明夷跟前,放轻了声音,道:“这是我跑了几条街才买来的,且是最后一份了,险些?跟一个人打起来呢,好?不容易才抢到,明夷就这样嫌弃吗?”

他?知道谢明夷耳根子软,心也软。

果然,一见到贺维安佯装可怜的模样,谢明夷便真有几分愧疚。

他?轻咳两声,道:“那好?吧,既然是刺史大人为?我费尽心思买来的,那我就再吃几口。”

谢明夷把那块如意糕重?新拿回来,一边小口咀嚼,一边指着贺维安说:“不过说好?了,就这一回,要是下次还有不好?吃的东西,我说什么都?不会吃的!”

“遵命。”贺维安自是笑着应答。

他?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便急匆匆赶到后院来。

而每每准点回家,从不参加他?人宴请,同僚们都?说,他?必定是金屋藏娇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竟能把刺史大人的心勾得这么紧。

对于这样愈演愈烈的传言,贺维安只是不置可否。

他?确实被勾了心了,只要一想到谢明夷前来迎接他?的样子,他?便心痒难耐。

在外表现得清心寡欲的刺史大人,其实私底下是这样灼热地期盼着一个人。

看着谢明夷乖乖将如意糕吃掉,贺维安满意一笑。

养病以来,谢明夷总是食欲不振,贺若昭特意叮嘱过,一定要想办法让谢明夷多吃一点,否则伤口如何长得起来?

贺维安变着法子吸引谢明夷吃东西,他?发现谢明夷无聊时喜欢看话本后,便伏案拿笔写话本到深夜,亲手创作了一本又?一本情节生动?、故事?跌宕起伏的话本,当然,这些?话本里面不时掺杂一些?人的吃食描写。

接着他?便让丫鬟将这些?话本拿给谢明夷,说是在外面买来的,让谢明夷自然而然地看起来。

贺维安相信,这样一定能勾起谢明夷的馋虫。

目前来看,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谢明夷将剩下的如意糕塞给贺维安,眨眨眼,无辜道:“我没有说我要吃那么多,我只是尝尝而已,你得把这些?都?吃掉。”

贺维安自是欣然答应,“我向来不挑食的。”

但他?很享受谢明夷盯着他?看的感觉。

谢明夷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耳朵一红,移开眼睛,道:“……到时间了,得去?看看小景了。”

那天为?十五皇子选名字,皇帝附在他?耳边,向他?说出了最终选择。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宜景,是那孩子的名字……”

现在回想起来,皇帝称宜景为?“那孩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宜景的身世。

但他?还是选择包容,没有揭穿。

只要一提到宜景,谢明夷的神色便有些?复杂,眼神也黯淡不少。

他?难免想起生辰那天的血腥。

贺维安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夷,你看。”

谢明夷回身,顺着贺维安的目光,抬头?看天。

一群洁白的鸽子自北方?而来,飞过宁州的天空。

第69章 啪嗒 眼泪滴下来的声音。

皇宫。

张德福抱着拂尘, 站在殿前。

两根巨大的柱子?矗立在他身后,破败的宫殿经过上千工匠的精心修缮,现下已是焕然?一新。

只有门前牌匾还未悬挂, 这座百余年内风雨飘摇的宫殿, 正等待一个恰当的名字, 重获新生。

一个黑衣少?年走过来,今日天?气转暖,他却穿得极厚, 显得很是臃肿。

走近些?, 便能瞧见少?年脸上戴着的鬼面具,挡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

这格格不入的装扮, 让人一眼?便知, 他来自异域。

张德福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自新帝即位以来,宫中便多了许多苗疆人士, 甚至连陛下的亲卫, 都全部由他们担任。

哪怕是张德福这样的三朝老人, 却也不得不远离了金龙殿。

古兰朵斜睨了张德福一眼?,冷冷道:“宫殿可竣工了?”

张德福看向他, 谦卑一笑,微微弓下了身子?, 回复他:“是了, 古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内饰也一应妥当,只是不知陛下要迎哪位佳人入宫?”

古兰朵鄙夷道:“你就这点出息?可见你们中原人哪怕年纪大了, 也长不了多少?能耐。陛下是何人?他怎可能会如此急着耽于酒色?将这座宫殿修好,自是有其他的原因,至于究竟为何,想来我?还用不着跟你一个老太?监说吧。”

张德福倒也不恼,古兰朵在皇宫抛头露面,时时盛气凌人,这已是众人皆知的事。

更因为他掌握奇毒,且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所以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古公子?,奴才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敢揣测圣意。”张德福的身体?弯得更深,表现得已有几分恭谨的意味。

古兰朵却不打算放过他,一味冷嘲热讽:“说着不敢揣测,你不还是揣测了?告诉你,老东西,陛下不会让任何一个蛊惑圣心的贱人进宫,谁都休想用这招动摇陛下!”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精致的脸,语气便有些?激动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裸露的半张脸都涨红了,展现出几分固执的少?年人模样。

张德福心下了然?,面上却露有犹豫之色。

古兰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沉不住气问:“你们中原人怎么这么爱弯弯绕绕,直说吧,你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