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林容伸手去抚她的脸,问:“他待你?好吗?”

凤萧点点头,又摇摇头,擦了擦眼泪:“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嫁人过?日?子,也?就是那么回事,瞧在主子的面上,总是要?好些的。”

林容不再说话,躺了一?会儿,似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隐隐婴儿啼哭声,无?力地摆手:“孩子还小,离不得?人,你?快去吧。”

凤箫本不想?走,见林容这样说了,只得?磕头:“谢主子恩典,奴婢晚些时候,再来侍候主子。”

林容偏过?头去,闭着眼睛吩咐翠禽:“她是外命妇,姑祖母命她进宫来,也?并不是真的叫她侍疾来着。派两个人侍候着,命她在屋里歇着就是,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叫她进殿来伺候。这药吃了有些头晕,我睡一?会儿,天亮时,无?论我醒没醒,都要?叫醒我。等沉砚回来了,命他在外面候着,我有话要?问。”

翠禽低头,放下帐子,吹灭烛火:“奴婢都知道了,您睡吧。”

那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林容不一?会儿便陷入一?片黑甜里,断断续续的乱梦叫她疲惫不堪,似在一?片迷雾里,她坐起身来,迷蒙地帐内似乎坐着一?个人,光影朦胧,面容模糊,并瞧不清楚,她伸手去抚,触之一?片冰凉,只当自己依稀在梦中:“怎么这样凉?”

话一?出口?,便已经了然了,人死了尸体自然是冰凉的,便是在梦中,也?不会是温热的。

林容怏怏地收回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口?中喃喃,低声道:“喔,我差点忘了,今日?是你?的头七,所以回来瞧一?眼,是么?”

那蒙蒙的人影并不说话,只默默瞧着林容,好半晌才道:“你?病了?”

林容微微垂头,满鬓青丝都散在肩上,罗衫松松,半露出美人肩来,偏泪光点点,粉颈上还带着几分潮红,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一?副娇不盛衣的模样,忽又摇头:“没有,我没有病,已经好了。”

说罢,她缓缓躺下去,用丝巾盖住脸颊,闭上眼眸,期待着能?早点从这梦里脱离出去。

忽地身上一?沉,高?大健壮的身躯已覆身压了下来,湿湿的热气喷涌在耳垂边,隔着一?层薄薄的雪青色丝绢,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眼眸上。半晌,林容微微喘息,她一?只手轻轻发颤,揭开?丝绢,伸手去勾勒面前人的轮廓,剑眉星目,飞眉如?鬓,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情?..欲之色。

倘若是平日?,林容自然会觉得?厌烦,可是此时两人已经隔着生死,那一?点点恼怒便仿佛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不仅仅是微不足道,还反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忽涌出两行清泪。

陆慎脸色晦暗莫名,低头去吻那女子脸上的清泪,末了叹气:“你?不要?哭,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

陆慎正欲起身,忽腰间一?滞,腰间那条白玉带叫人一?寸一?寸收紧,他重新俯下身去,见那女子仰着一?张粉面,一?副仍君采撷的模样,他再也?克制不住,掐着那光滑的细腰亦是一?寸一?寸收紧。

…………

不知过?了多久,云销雨霁,林容无?力地躺在陆慎怀里,头越发觉得?昏昏沉沉,心里直奇怪:这梦真长,这夜真长。

陆慎抱着那女子湿漉漉的身子,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掀帐起身。

迷蒙间,林容似乎听见有宫人问:“陛下,可要?喂药?”

又似乎是陆慎的声音,微微颔首,道:“喂吧,叫她多睡些。”

接着便是一?阵衣裳窸窣之声,有宫人打了热水来提她擦洗身子。林容直皱眉,小声哼哼:“出去,我自己来。”只可惜,却好似叫梦魇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手指头也?不能?动。

她闭眼迷迷糊糊躺在那里,也?不知自己是还在梦里,还是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梦中,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远处传来鸡鸣声,她心神一?松,偏头沉沉睡去。

林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足足睡了两日?,病已经全然好了,身上的衣衫已经叫人换过?了,她慢慢坐起来,略一?动,便觉得?浑身酸酸的。

她身上那些欢好时残留的红痕大半都已经消散了,只胸前留了些微栀子花香膏的香气,她轻轻按上去,偶尔还有些隐痛,又忽记起夜里的梦来,她怔怔坐在那里许久,脸色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翠禽从外间走来,挽起幔帐,笑着道:“太医开?的药果然有效,主子睡了整整两天,果然都大好了,脸色也?红润了……”说到一?半,忽止住,小声道:“奴婢瞧主子病着,实是起不来的样子,昨日?早上便并没有叫主子起来,总是身子要?紧。”

林容轻轻拨弄帐穗,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问:“谁替我换的衣衫?”

翠禽倒是没有说话,一?旁立着的两个宫娥互相望了望,齐齐道:“夜里翠禽姑姑起夜去了,是奴婢两人替娘娘唤的衣衫。娘娘发热,出了一?身的汗,很是不舒服,迷迷糊糊间直吩咐人拿干净的衣衫来。”

倘若夜里昏昏沉沉,还以为是在梦中,可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听见宫娥的回话,加上迷蒙间听见那几句话,那么此时便有了几分怀疑。

只是心里怀疑起来,面上却如?常,淡淡道:“日?后不要?替我换衣衫,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

翠禽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她到底厚道,还替两个小宫娥遮掩,道:“是奴婢的不是,没嘱咐她们?。”又板着脸小声训斥:“可记住了没有?”

宫娥二人齐齐福身:“记住了,姑姑。”

林容这才起身,懒懒坐在妆镜前,见铜镜里的面色果已经好了许多,红润润的,她取了梳子,慢悠悠梳着青丝,胸前那股栀子花香味的药膏,仿佛越发浓厚了一?般。

她恨恨拍下梳子,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便见阿昭从远处来,清脆的笑声仿佛小铃铛一?般,扑到林容膝上,仰着头打量了好一?阵儿,这才笑出来,从膝上爬到林容怀里:“娘亲,你?的病好了没有?”

林容点点头,轻轻她的脸颊,笑:“看见阿昭,什么病也?就好了。”

阿昭偏着头,抱着她的脖子,笑嘻嘻道:“娘亲笑了,是不是阿爹的病也?好了?我能?见他了么?我今天想?跟你?睡,好不好?”

林容不答,翻了翻阿昭的衣袖,皱着眉道:“怎么手上红了一?片?莫不是夜里叫蚊子叮了?”

阿昭伸手挠了挠,一?旁的奶嬷嬷忙赔罪:“奴婢没照看好公主,请娘娘恕罪。”

林容笑着摆手,道:“哪儿至于?不过?是蚊子叮了而已,晚上把帐子掩好就是了。”一?面转头,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记得?宫里有一?种香膏子,擦红痕治瘙痒,最是有效的,你?们?去太医院问问,还有没有?”

阿昭仰头,从林容怀里钻出来:“要?栀子花香味的。”

林容直笑,点点阿昭的额头,偏头道:“你?倒还挑剔,只要?这个味道的?”一?面挥手,吩咐那两个宫娥:“去吧,快取了来。”

那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不多时取了药膏来,碧澄澄的带着淡淡的栀子花味道,同她胸前残留的那股味道,一?般无?二。

她立时沉了脸,只静静擦拭这阿昭胳膊上的红肿处,好一?会儿,阿昭这才哎一?声,嘟着嘴道:“娘亲,都快擦掉皮了。”

林容这才回过?神儿来,抱着阿昭,歉疚地笑笑,又问她:“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用膳……”

阿昭倒在她肩上,不满意地扭来扭曲,问:“娘亲,阿爹好了没有,我好想?他的。要?是他的病没好,我站在外面跟他说说话,好不好?”

林容忽叫她说得?心里一?动,抬头问:“陛下今日?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能?不能?叫公主进去瞧瞧?”

阿昭闻言,也?满脸希冀的瞧着那宫娥:“好些了么?爹爹今日?好些了么?什么时候能?见爹爹?”

那两名宫娥叫林容问得?一?愣,顿了顿,流利地答道:“回娘娘,陛下今日?好些了,只太医说尚不能?见人,免得?入了寒毒,病情?又加重了。”

阿昭失望地叹了口?气,窝在林容怀里,小声嘟囔:“要?多久才好啊?”她掰着手指头数,不知数了几遍,神色怏怏,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哭腔:“我都快九天没见到阿爹了……”

林容哄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叫她止住哭声,抱了她给奶嬷嬷:“先跟嬷嬷去用早膳,我去瞧瞧你?爹爹,倘若他醒着,便叫你?去跟他说说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