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头，和蔼地问：“想画什么吗？肖像还是风景？”

沈远乔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画一幅……全家福。”

“好啊，几个人？有什么要求？”

沈远乔缓缓开口：“四个人，一只猫。”

老人画笔下的全家福逐渐成型。

每一笔都勾勒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沈远乔静静看着，直到画作完成。

有些温暖，只能定格在画里，再也照不进现实。

他拿着画，没有径直回家，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沈情榆从前常去的那家小面馆。

店面狭小陈旧，老板娘还记得他。

沈远乔要了一碗红油抄手，多放了香菜

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辛辣的味道冲进口腔，刺激着泪腺。

他一口一口，沉默地吃着，仿佛她就坐在对面，叽叽喳喳说着趣事。

碗很快见了底，胃里烧灼，心却依旧空荡。

走出面馆时，夜色渐深。

他沿着沈情榆以前常走的那条河滨路慢慢往回走。

冷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凉。

这时，手机震动，沈远乔接通。

“沈哥，你之前不是拜托我帮忙调查沈情榆行动前一晚，走过路段的所有监控？”

“还真的查到了，就在行动前夜，附近的监控拍到有一辆车，好几次在沈情榆行动的路线上出现过，那辆车的车主，正好是蒋莱。”

沈远乔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我知道了，辛苦。”

他刚挂断电话，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蒋莱的电话。

第十五章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接通。

“哥，你出院怎么不告诉我？我去医院接你都没找到人。”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亲昵的关切，“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在哪呢？我去接你……”

“不用。”沈远乔声音冷淡，“我在外面走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表彰墙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太偏激了……我就是……就是有时候觉得，你眼里只有沈情榆，从来都看不到我……”

她声音带上一丝委屈的哽咽。

“蒋莱，”他忽然开口，打断了她，“刚才有人给我发了张照片。”

“背景正好是行动那天晚上的江边，照片里拍到了一辆车，车里的人……看着有点像你。你那天，去过江边吗？”

电话那端呼吸猛地一滞，足足停顿了两三秒，才传来她略显急促的声音：“……没有啊！哥你听谁胡说八道？”

“我的确是去过江边，不过是在小妹行动的前一天晚上。”

“我那天不舒服，很早就下班了，想去买点药，结果家附近药店都关门了，我就绕了点远路去别的店买的。”

“哥哥，你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沈远乔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没有，看着像，随口问问。挂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掐断了电话。

江边的风吹动他的衣角发梢。

沈远乔站在江边，许久，才转身回家。

他将那张画好的全家福仔细装裱进相框。

画面上，父母微笑着站在他们身后，沈情榆抱着灿灿倚在他身边，所有人都还在。

把相框放好后，他去了阁楼。

自从沈情榆出事后，他再没来过这里。

他怕推开门，眼前又会浮现出沈情榆死在这里的场景。

可他终究不能逃避一辈子。

阁楼是沈情榆最后待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