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她有什么线索想要留给他的话。

或许就会在这里。

沈远乔推开门，那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依旧刺目地摊在那里。

他走到那摊血迹旁，那是她最后停止呼吸的地方。

他缓缓蹲下，目光痛苦地扫过那片暗色。

忽然，他的呼吸一窒。

在血迹边缘，地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凌乱的指甲刮出的血痕。

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她毒瘾发作，浑身剧痛颤抖，倒在这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无望地抠刮着木头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该有多痛苦？

她躺在阁楼里，静静等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开来。

沈远乔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颤抖不止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再等等哥哥……好不好？”

就在这时，他指尖忽然碰到一块略微松动的木板。

他猛地一愣，小心撬开。

木板下，藏着一个巴掌大的防水袋。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边缘卷曲的笔记本。

打开，熟悉又凌乱的笔迹，瞬间撞入他的眼帘

第十六章

“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哥哥如果发现的话，大概会气得跟我决裂吧，可我没办法，龙哥那边查得紧，不这样，进不了核心圈，拿不到证据，我没有选择……”

“爸爸当初因我而死，妈妈也……现在，我又碰了这玩意儿，哥哥恨我也是应该的。换我是他，保证打断我的腿，两条都不够……”

“我想，哥哥大概也很痛苦吧，他大概也在烦恼，为什么自己的妹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总是不让他省心。”

“我知道他也很累了，我不怪哥哥，我就剩他一个亲人了。”

他猛地合上眼，深吸一口气，才敢继续往下翻。

“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戒掉，如果没能……灿灿就拜托哥哥了，除了灿灿，局里后院还有几只流浪猫，我都带去绝育了，哥要是有空……替我喂喂它们。”

“还有一个，是我一直在资助的小女孩，联系方式在背面……哥，帮帮她，至少供到大学……”

再下一页，大段的字被用力划掉，墨水几乎透破纸背，只能隐约辨认出几个字。

“犯了……痛……真想一头撞死……”。

划痕之下，是重新写下的、异常清晰的一行字：

“我把日记藏在这儿了，以我哥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很快发现吧？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着呢。”

“哥哥，我没有给你丢脸吧？我还能……做你的妹妹吗？”

日记并不连续，只零星记录了一些话。

最下方，用细细的笔触画了一个敬礼的小人，旁边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数字869653。

仿佛有一把钝刀在心脏里狠狠搅动。

一直强撑的冷静彻底粉碎。

沈远乔猛地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将那本日记死死按在胸口，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极其小心地、珍重地将日记本收进了贴身口袋。

等再走出阁楼时，夜色已深。

沈远乔除了眼角残留的微红，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冷毅。

蒋莱正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从阁楼出来，语气带着试探的关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

“那……你说的那张照片在哪？能给我看看吗？”

沈远乔低头，收拾着东西，声音平淡：“随手放房间抽屉里了。”

他停下手，转头看她，目光沉静，“要那张照片做什么？”

蒋莱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解释：“我就是担心！无缘无故有人发这种照片给你，万一是那个内鬼故意挑拨我们关系呢？我不想哥你因为一张不清不楚的照片就误会我……”

沈远乔看着她，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放心。我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

他语气加重，带着某种意味深长，“尤其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

这时，门外传来喇叭声。

同事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