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不配姓沈。

说他没有这样的妹妹……

那时候，她该有多难过？

沈远乔不敢再想下去。

仪式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蒋莱踌躇着，还想留下：“哥哥，我……”

“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再和她说说话。”

蒋莱看着他死寂的、没有任何光亮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掠过松柏的呜咽。

沈远乔凝视着墓碑上沈情榆的照片。

陈队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除了宽慰，陈队还告诉了他一件事

“这次收网行动计划周密，本来万无一失！结果在收网前，毒贩突然对她动手了，所以……她是被出卖的！”

“我当时要派车送她去医院，但她坚持要回家，我以为她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在行动还没彻底收尾前，她的身份是绝密，不能对任何人透露。”

“可没想到……”

陈队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彻查，一定会把那个叛徒揪出来！给沈情榆一个交代。”

沈远乔不知道是该恨那个出卖沈情榆的叛徒，还是该笑老天造化弄人。

只是等他再回过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哥哥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一定！”他对着冰冷的石碑发誓，声音低哑。

三天后，首长办公室。

领导看着眼前身着白色军装，重新染上黑发的沈远乔，叹息一声。

“沈远乔，你真的想清楚了？你的前程在蓝天……”

“想清楚了。”沈远乔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我申请转业，进入公安系统。”

流程审批得很快。

当沈远乔重新以一名人民警察的身份，站在市局主任的办公室时。

他的目光掠过崭新的警服，递出申请文件，哑声开口：“我是警号869653沈情榆的哥哥，沈远乔，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申请，重启警号869653。”

第十章

“请由我继承她的警号，继续延续她的使命，请领导批准。”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主任沉默了很久，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拿起笔，批复：“同意警号869653由其兄沈远乔继承。”

警号重启仪式肃穆而庄严。

沈远乔穿着笔挺的藏蓝制服，胸前是那枚崭新的、刻着869653的警号牌。

他面对警旗，抬起右拳，声音坚定：“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这一刻，他仿佛再次和沈情榆，站在了同一片蓝天下。

仪式结束，他穿着那身笔挺的制服，再次站在父母墓前。

照片上的父母依旧年轻，微笑着。

他指尖抚过冰凉的墓碑，喉结艰难地滚动。

“爸，妈。”他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继承了小榆的警号。以后，我就是869653。”

他沉默了很久，山风穿过松林，像无声的呜咽。

“这些天，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

“如果那天她回来时，我能多看她一眼，能信她一次……她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

后面的话，被哽在喉咙里，化成一片压抑的寂静。

“我和小榆从来没有秘密。”他喃喃自语。

“她就对我撒了这么一次谎……第一次骗我，也是最后一次骗我……”

“我为什么就不信她？我亲手把她带大，我为什么就是不信她啊！？我没能保护好她……我不是个合格的哥哥，就算死了，也没脸再见你们。”

他抬起头，任由风吹干脸上的泪痕，眼神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