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冲她颔首。

礼貌而疏离，仿佛两人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旧识。

喉间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涩，白黎心情复杂。

接下来的流程，她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

他发言时逻辑清晰，与记忆里那个游走在阴影里的人判若两人。

洽谈会结束，校领导热情地邀请资方共进晚餐。

穆凛被人围在中心，谈笑风生。

白黎站在原地，看着他被簇拥离开的背影，从头至尾，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的疏离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勇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在胸腔弥漫。

接下来几天，白黎努力投入工作，试图用忙碌麻痹不安的心。

但那个穆凛的身影，总是不经意闯入她的脑海。

直到许局亲自打来电话：“下周市里有个授奖仪式，表彰一批对社会有杰出贡献的企业家，你作为警校代表，记得出席。”

白黎本想推辞，但许局接下来的话让她顿住了。

“穆凛也在，上面决定正视他过去的贡献，虽然身份无法完全恢复，但这个奖项，是对他的认可。”

她明白了许局的用意，应了声好。

授奖仪式那天，当台上念到穆凛的名字，看着他从领导手中结过那枚象征认可的奖章时，白黎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枚奖章背后，是怎样的九死一生。

仪式很快结束，白黎顺着人潮往外走，就在她即将走出会场时，穆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黎。”

她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穆凛就站在几步开外，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他看着她，眼神不再疏离，而是复杂。

“如果你晚上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雪花飘过，落在她发尾。

白黎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了他眼底的小心翼翼。

所有的委屈和酸涩在这一刻找到出口，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沉默让穆凛不安，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白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气息。

“我知道上次在礼堂，我的态度不好。”穆凛的语气带着恳切的歉意，“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那样对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因为那时我没做好准备见到你，我的身份问题那时还没有得到解决，我怕希望落空。”

“我这样曾经活在泥沼里的人，身份不清不楚，我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也太黑暗，我不确定有没有资格靠近你。”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至少有了光明正大靠近你的资格。”

穆凛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白黎，我还有机会吗？”

第二十五章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周围是散场的人声，但他们世界却在此刻安静下来。

白黎看着他眼底小心翼翼的爱意，心中所有的壁垒瞬间瓦解。

心疼和喜欢最终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眼角微微湿润。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最后的距离。

“只是吃饭吗？”

穆凛愣了一下，巨大的惊喜涌入他的胸腔，随即伸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不，”他看着她，眼里星光熠熠，“是开始。”

白黎任由他牵着手，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

走了一会，白黎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对了，有件事我得问问你。”

“嗯？”穆凛低头看她。

“许局今天让我过来，是不是你让他当说客的？”

白黎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捕捉蛛丝马迹。

穆凛闻言，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绝对是巧合，许局是领导，安排工作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