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瑾没去书房，反而绕到了沈书唯以前住的房间。

房间里积了一层薄灰，他走到书桌，将唱片放进唱片机。

针脚落下，熟悉而又久违的嗓音流淌出。

歌声婉转，却直击心脏，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她为他挡子弹的勇敢决绝。

初嫁时两人真的很相爱，她第一次笨拙地为他下厨，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规划以后。

可画面最后却落在了在她离开时无声的辩解，和绝望的神情上。

那双曾经藏不住爱意的眼睛最后彻底死寂……

心口突然像被狠狠攥住，慕怀瑾猛地按停唱片机，身形踉跄撞到了边上的椅子。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听到动静推门询问。

“去，把沈书唯找来。”他朝门外低吼，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管家愣了一下，随后慌忙应着跑出去。

慕怀瑾背靠着书桌瘫坐在地上，不经意地抬眸，看到桌布下多出来的一小截布料。

轻轻一扯，那布料便落入手中。

是一件还未完成的，婴儿小衣。

用的是最柔软的棉布，针脚歪歪扭扭。

慕怀瑾浑身血液骤冷，这是她为了他们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缝的……？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孩子……

这时，房门被推开，管家支支吾吾：“先生……”

慕怀瑾转头，却只见管家一人，眉心一皱：“人呢？”

“不见了！夫人她……她跑了！”

管家声音发颤：“而且这几天城外发生暴乱，死了不少人，夫人她可能已经……”

第八章

“你胡说什么？”慕怀瑾厉声呵斥道，“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人不见了就去给我找！书唯如果出了任何事，你们就全都下去给她陪葬！”

管家后背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应声退下。

“先生？”方玉棠听到动静找上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商会的事，你不用管。”慕怀瑾回过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方玉棠眼中闪过一丝幽色，目光落到书桌上的唱片机。

“爷，我好久没给你唱歌了，你想听什么？”

慕怀瑾一阵恍惚，脑海里蓦然又是沈书唯17岁时惊艳了整个上海城的“烟雨遥”

“烟雨遥吧，很久没听了。”

方玉棠怔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打着拍子，熟悉的歌声自喉间溢出。

方玉棠的嗓音和沈书唯完全不同，她的声音甜的发腻，并不适合唱这样的曲子。

慕怀瑾听着，眉头越蹙越深。

“好了，”慕怀瑾打断她，“你去收拾吧，商会有点事要处理，我先出去了。”

“对了，”走到门口，慕怀瑾又回头看她，“以后少穿这么艳的裙子……可以尝试下淡雅的风格。”

在他的记忆中，沈书唯总是一身素雅恬静的装扮。

连着三天过去了，派去城外找沈书唯的人还是没有消息。

慕怀瑾在书房大发脾气，扫落了书桌上的文件。

“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一天晚上，他喝的烂醉回来。

“怎么喝这么多？”方玉棠迎上去。

慕怀瑾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没有烫发，而是披垂如瀑。

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双臂逐渐收紧。

“爷，您这是怎么了，才一天不见……”方玉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我好想你。”

“沈书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