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常幼珊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情报网络、私人侦探、国际刑警的关系、甚至某些见不得光的地下渠道,搜寻范围从国内扩大到全球每一个角落。
然而,方天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的身份信息已在原籍地被彻底注销,所有关联的银行账户、网络身份都被清空或转入复杂信托,无法追踪。
助理小心翼翼地第N次进来汇报无关紧要的工作,她不明白,既然常总心仪的一直是林浩广先生,现在方先生主动消失,不是正好吗?为什么常总反而像丢了魂一样?
助理犹豫了一下,凭着多年跟随的情分大着胆子揣测道:“常总,您是不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方先生是您名义上的丈夫,他这样一走了之,外界可能会有一些对您不利的猜测。其实我们可以操作一下,把舆论引导向有利于您的方向,暗示是方先生......”
“闭嘴。”常幼珊声音嘶哑地打断她。
面子?外界猜测?
她何曾真正在意过这些。
她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助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助理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说可以引导舆论。”
“不是这句,前一句,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意这个?”
助理懵了,下意识回答:“因为方先生他是生气离开了啊,他这样走,不就是打您的脸吗?您当然会不高兴。”
“生气,离开。”常幼珊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方天亦是他的所有物,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该在那里。
即使她把他关起来,即使她拿走他的成果,即使她一次次选择维护别人而伤害他,她都潜意识里觉得,他最终会理解、会原谅、会回到她身边。
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恐慌攫住了常幼珊。
“立刻联系全球各大主流媒体和学术期刊,我要以常氏集团和我个人的名义发布声明,澄清五年前学术舞弊案的真相,公开所有证据,恢复方天亦教授的所有名誉。”
“同时宣布林浩广所获荣誉基于的研究成果,其全部知识产权及荣誉归属方天亦教授。”
命令刚下达不久,林浩广就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常小姐,求求你不要公开。”他泪如雨下,抓住她的手臂,“我妈刚做完手术,情况才稳定一点,医生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如果她知道我的成绩是假的,她会撑不住的,求您了!”
若是以前,看到他这副脆弱无助的模样,常幼珊或许会心软。
但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方天亦苍白的脸和决绝离开的背影。
助理那句“您不是喜欢林先生吗?”像魔咒一样回荡,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只剩下厌烦。
她冷冷地抽回手臂,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林浩广,你自己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林浩广茫然地看着他。
常幼珊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地重复他当时在医院的话:“你说我想把一切都还给方老师。”
林浩广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常幼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嘲讽:“怎么?当时说得那么真诚动人,现在真要你还了,就变成只是说说而已?还是说,你所谓的还,必须建立在不损害你和你母亲任何利益的前提下?”
林浩广被她从未有过的冷酷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只能无助地哭泣:“不是的,我不是。”
“够了。”常幼珊厌恶地转过身,不再看他,“出去。”
14
常幼珊站在落地窗前,林浩广的哭泣和辩解还在她耳边回荡,但更清晰的是记忆中林母嚣张地指着狗盆羞辱方天亦的画面。
他当时是什么感觉?
“把林母请到狗场去。告诉她,好好休养,什么时候方天亦回来了,她什么时候出来,亲自给他道歉。”
手下心领神会,不敢多问一句。
不久后,奄奄一息的林母被人从医院接走,关进了一个冰冷的铁笼里,每日食物就是旁边狗舍里未煮熟的肉糜和杂粮。
常幼珊又召来了全球公关总监和法务负责人。
“起草两份声明。”
“第一份,以集团名义,发布最高级别公告,澄清五年前方天亦教授学术舞弊案纯属诬告,公布我们掌握的全部证据链。第二份,以我个人名义,宣布林浩广所获奖项及其一切相关荣誉,其研究成果的全部知识产权归属方天亦教授。”
舆论瞬间爆炸,彻底翻转。
网络上的同情和赞美都化为最恶毒的诅咒和嘲讽,铺天盖地地向林浩广涌去。
躺在病床上本就只剩一口气的林母,通过病房电视看到这惊天逆转的新闻,又得知儿子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心脏骤停。
等医生赶到时,已回天乏术。
助理面色凝重地汇报:“常总,林浩广先生被研究所开除,所有奖项已被收回,网络舆论非常恶劣。另外林老夫人听闻消息后,情绪激动,抢救无效去世了。”
常幼珊正在批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处理完这些,常幼珊的内心并没有得到丝毫平静,反而更加空荡和焦灼。
这些报复和澄清,仿佛都是在对着空气挥拳,那个她想对话的人,始终杳无音信。
她在办公室里日夜不停地踱步,一遍遍复盘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