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经知道了，你没有说谎，你的爸爸是英雄，他一定会来接你的。”

“我也……没有真的讨厌你，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姜望星终于动了动。

她拉高被子，慢慢蒙过了头顶，将自己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那是一个拒绝的姿态，无声，却决绝。

沈京舟想，她或许是恨他，或者讨厌他，才会不和他说话。

他可以理解她的情绪。

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毕竟当时，他讨厌她，恨不得她去死。

是真的。

她曾经真切地感受过他的恶意。

恨他，也是应该的。

警察和爸妈很快赶到了医院。

警察需要找沈京舟做笔录，要求一名家长陪同。

爸爸看了一眼病床上蜷缩起来的那一小团，又看向脸色苍白的妈妈，似乎想开口让妈妈去。

一直沉默看着姜望星的妈妈却忽然出声，看了眼爸爸，声音很轻：“我留在这里，你去吧。”

沈京舟跟着爸爸出去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妈妈正缓缓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复杂地落在那个蒙着被子的身影上。

沈京舟将当晚的细节都说得很清楚。

做完笔录，警察简单告知了调查结果。

那个老流氓交代，是沈皎皎故意将姜望星引到那里的。

老流氓会受到严惩，但沈皎皎……因为未成年，无法定罪，只能批评教育和矫治。

沈京舟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一片沉寂。

等他再回到病房门口时，看到的景象让他顿住了脚步。

妈妈不知何时已经掀开了被子一角，正拿着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姜望星额角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

她擦了擦眼角，在无声地流泪。

姜望星没有躲闪，只是睁着那双过于安静的眼睛看着她。

然后，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擦去妈妈脸上的泪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笨拙的讨好，细细地响起。

“对不起，妈妈。”

“我脑子变笨了，大家好像都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和哥哥高兴。”

第十七章

妈妈擦拭的动作猛然顿住，看着姜望星那双盛满卑微讨好和惶惑的眼睛。

她忽然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沈京舟站在门口，脚步被钉在原地，五脏六腑都绞紧了。

姜望星似乎被妈妈的眼泪吓到了，更加不知所措，笨拙地想去擦，又不敢碰，只会反复喃喃：“对不起……妈妈别哭……星星笨……”

妈妈猛地伸出手，似乎想抱住她，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最终，那只手只是轻轻落在了被子上，颤抖着拍了拍。

“……不怪你。”她声音哽咽得几乎难以辨认，“你不笨，你一直都很聪明，很听话。”

沈京舟沉默地走进来。

姜望星一看到他，身体立刻几不可查地绷紧了，眼里刚刚消退些许的恐惧又浮现出来，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后来，护士来换药时，沈京舟下意识地上前想帮忙扶住姜望星的肩膀。

他的指尖刚碰到她的病号服，姜望星就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一颤，飞快地缩肩躲开，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墙壁里。

她甚至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呼吸急促。

沈京舟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紧，指节泛白。

他沉默地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护士。

他伤害过姜望星很多次。

她怕他，也是正常的。

可沈京舟心里，还是揪紧了似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