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白色长裙沾满了污泥,迦梧的脸上血色全无,眼底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要,圣僧!我求求你,我毕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当圣女的!我发誓!”
崩溃的苦难偌大的洞窟中回荡,凄厉无比。
迦梧的目光又移到主持身后的崇晏礼身上:“晏礼!救救我!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救救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提离开的事了!”
崇晏礼站在一旁,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往日的情谊?
这个词在他听起来,有着莫名的讽刺。他望着迦梧,那张脸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现在却因恐惧而极度扭曲,犹如困顿的恶鬼。
崇晏礼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浓烈的厌恶感。
他到这里来,只是想确认迦梧得到因有的惩罚。
圣僧神情肃穆,对迦梧的哭嚎充耳不闻。他将双手合十,低吟了一声,本就躁动不安的蛇窟彻底沸腾了。
无数条巨蟒扬起形似三角的头颅,紧紧地盯着被捆在锁链上的人,嘶嘶声瞬间拔高,直冲崇晏礼的耳膜。
“不要!救救我,晏礼!救救我!”迦梧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叫。
在群蛇看来,这恰恰是准备进攻的信号。无数条形态各异的大蛇一拥而上,有的缠绕住了迦梧的双脚,有的狠狠咬住了她的胳膊。
毒牙刺入皮肤的瞬间,迦梧的胳膊迅速变得肿胀,浮现青紫的斑痕。
蛇如潮水般继续向迦梧进攻,缠绕住了她的四肢,腰身。
一只有着白色诡异花纹的大蛇甚至不露声色地缠绕住了她的脖子。
咔哒。
什么东西断掉了,瞬间,迦梧的眼球暴凸,喉咙再也发不出惨叫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连不成音调的气音。
一瞬间,迦梧就被淹没在蛇群之中。崇晏礼几乎看不见她的躯体,只能望见群蛇不断地交缠,蛹动。
鲜血顺着锁链缓缓下流,引得更多毒蛇抢夺。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斥着崇晏礼的鼻腔,几乎要让整个身体都沾染上死亡的气息。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拳头紧握,发出咔咔的响声。
眼前这一幕足以成为所有人的梦魇,恐怖至极。
可崇晏礼望着这骇人的景象,心头竟缓缓生出一种不知名的冷静和快感:“念棠,伤害你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你看到了吗......”
迦梧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听不见动响。
偌大的洞窟中,只有群蛇爬动,撕咬咀嚼的声响乘着风,在洞窟中不断地回荡,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群蛇松开铁链,缓缓贴地爬行,它们的动作明显见缓,不再发出饥饿的吼叫,洞窟重新归于宁静。
只有石壁下的那一滩烂肉,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提醒着人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圣僧看向崇晏礼,将左手立于胸前。
即使刚刚目睹了骇人的情形,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分毫:“施主,关于迦梧的事,就从此了结了。你本来要葬身于七年前的车祸,可幸得长明灯庇佑,延长了七年的寿命。现在长明灯灭,你的身体会急速恶化下去,最快不到一年时间,你就将与世长辞。”
16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被人告诉残酷的真相时,极度的恐惧还是笼罩了崇晏礼的全身。
“不过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如果施主您能心怀善念,积德行善,或许还有三五年寿命可言。”圣僧表情诚挚,“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
“谢谢大师告诉我长明灯的渊源。”崇晏礼弯腰,向圣僧回礼,“只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告别大师后,崇晏礼一个人缓缓走出洞窟。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消散了,寒风料峭,刮在脸上,如剑一般锋利刮骨。
他仰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冰冷刺骨的空气。
在抬眼,那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他一定会重新找到许念棠,将她重新追回来,正如七年前一样。
同一时间,北岛。
炽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许念棠身上。树影斑驳晃动,仿佛给她盖上一层暖洋洋的锦被。
海风吹来,带着花果的甜香,与记忆中寒冷无比的雪山截然不同。
当初许念棠选择这里为落脚点,正是因为这个。
她已经受够寒冷了,只想找个温暖点的地方落脚。
许念棠半躺在沙滩椅上,她穿着简单的亚麻长裙,太阳镜差不多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虽然看起来比之前圆润了些,但整个人还是纤细极了,仿佛只要一个强大的海浪,就能把她拍倒在地。
“许小姐,您今天的药。”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来人是这座海边疗养院的院长,沈鹤卿。他穿着一件素色长衫,嘴角微微勾起。
许念棠摘下太阳镜,露出精致的眉眼,淡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发光。但倘若细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她眉宇间隐含的疲态。
“谢谢。”她冲他点点头,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尝尝这个,当地人手工制作的椰子糖。”声音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关心。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颗淡棕色的糖果,“去除苦味。”
许念棠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