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气中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闫妄才像是找回了一点力气，缓缓上前一步，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错了。”

施然本就醉意未消，加上情绪大起大落。

此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和轻柔动作弄得一阵眩晕，支撑着她的那股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闫妄眼疾手快地揽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看着她即使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和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弹。

……

第二天早上，施然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她揉着额角坐起身，宿醉带来的昏沉感让她一时有些茫然。

随即，昨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她猛地一惊，下意识看向身旁，空的。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气息。

她正要翻身下床，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闫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冒着淡淡的热气。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看起来似乎一夜未睡，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专注。

“醒了？”他走到床边，将碗递过来，“头还痛不痛？喝了这个会好点。”

施然看着那碗醒酒汤，没有接，别开脸，声音沙哑冷淡：“你怎么还没走？请你离开。”

闫妄像是没听到她的逐客令，自顾自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静：“先把汤喝了。外面有早餐，我让人送来的，吃一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用担心上班，我昨晚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施然一口气堵在胸口，这种被他擅自安排一切的感觉让她无比烦躁。

她干脆无视他，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客厅。

然而，客厅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原本简洁的客厅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地毯一角，堆满了大大小小、印着各种奢侈品牌logo的礼品袋和包装精美的礼盒，几乎无处下脚。

从珠宝腕表到限量款包袋，琳琅满目，像是一场小型奢侈品展览。

闫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愣住的背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讨好的试探。

“早上出去买了点东西，顺路……看到什么都觉得适合你，结果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

“不拆开看看吗？也许有你喜欢的。”

施然的目光从那些昂贵的礼物上扫过，脸上没有任何惊喜或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她转过身，直视着闫妄，语气直白得近乎残忍。

“闫妄，没必要在我身上费这些心思。”

“我这个人没什么物欲。而且我现在，有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妈妈，什么都不缺。”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划清界限。

“你最应该给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第十七章

闫妄看着施然，非但没有气恼，反而扯出一抹近乎温和的笑，只是眼底带着苦涩：“施然，非要这么绝吗？”

他向前一步：“当初是我不对，我认。但这三年，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施然，我爱上你了。”

施然的反应却比他想象的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漠。

施然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闫总，说爱我的人很多，不缺你一个。”

“而且，我不信你这样的人，真的懂什么是爱。”

她轻轻摇头，带着一丝疲惫：“即便你是真的，那又怎样？”

“我已经不爱了。感情这种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闫妄，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的话音刚落，闫妄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箍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过去是我错了！施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全部的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补偿你……”

施然在他怀里僵硬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声音冷得像冰。

“你的爱，我早就不稀罕了，你的承诺，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门。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那个充满他气息的空间。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