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陷入死寂的对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这时，车子缓缓停下，已经到了施然的公寓楼下。

施然立刻去开车门，却发现依旧锁着。

她愤怒地看向闫妄。

闫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的暴戾，对司机示意。

车门锁“咔哒”一声解开。

施然毫不犹豫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冲向公寓大门。

闫妄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眸色深沉。

第十五章

施然走进电梯，金属门合上，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在车里的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走到走廊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施母打来的视频。

她靠在走廊墙壁上，接起电话，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

“妈，怎么还没睡？”

“刚刚散步回来，看看你最近忙不忙？”妈妈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笑容温和。

“不忙，刚下班。”施然看着屏幕里施母红润的脸颊，心里稍稍安稳，“您最近旅行开心吗？身体怎么样？”

“开心，身体好着呢！医生说恢复得特别好，这么久都没再犯过。”

妈妈说着，语气又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就是吧，这国外待了三年，还是不太习惯，总觉得哪哪都隔着点什么，风景是好看，但看久了，也觉得没咱国内的山山水水有味道。”

施然听出施母话里的思乡之情，心下一动，柔声道：“那等我这段时间忙完，请假带您回国住一阵，好不好？我们也回去看看。”

正好，也能暂时避开闫妄无孔不入的纠缠。

又聊了几句，叮嘱妈妈注意身体后，施然才挂了电话。

她走到公寓门口，拿出钥匙，刚插进锁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当初，你妈妈的死亡证明……是骗我的？”

施然吓得钥匙差点脱手，猛地回头，只见闫妄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走廊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

他显然听到了她刚才的电话。

施然心脏狂跳，迅速拧开门锁就想进去关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更快地抵住了门缝。

“施然！”闫妄的声音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他用力推开门，几乎是抱着她一起挤进了公寓，随即“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她困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目光死死锁住她，呼吸有些重，“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施然被他禁锢在方寸之地，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一阵窒息。

她用力推开他，踉跄着退后两步，拉开距离，胸口因愤怒和惊吓而起伏。

“是！死亡证明是骗你的！”她仰头看着他，“不然呢？难道要留着让你随时可以再用我妈妈来威胁我吗？”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闫总现在知道了真相，是又想故技重施，拿我妈妈来要挟我？那我告诉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闫妄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眼底毫不掩饰的恨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刚才那股急于质问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尖锐的刺痛取代。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罕见的沙哑，“当初是我不对。施然，我知道错了。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就那么难吗？”

“难？”施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声音却带着哽咽，“闫妄，当初我妈妈病重，我甚至跪在地上求过你！记得吗？”

她深吸一口气，逼视着他瞬间苍白的脸：“当时你怎么说的？你说，‘违约的人，没资格谈条件’。”

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那个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给我，给我妈妈留一点点希望，难不难？！”

第十六章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闫妄的心。

他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或轻描淡写的过往，此刻以最鲜血淋漓的方式摊开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的眼泪，那滚烫的液体仿佛灼伤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