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一切,只会给她带来悲哀和伤痛,她再也不想触及一丝一毫。
舒浅被扔进了柴房里。
在侯府之中,不受宠就是原罪,所有的下人的流言和冷眼都会成为利剑。
没有人帮她,盛景辰和曲之柔也特意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施以援手。
不仅如此,还时常有丫鬟和仆人使用一些阴招。
半夜的时候,总是会有老鼠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在柴房里乱窜乱咬,扰得舒浅不得安宁。
不用多想,舒浅都知道是谁的手段。
舒浅从自己的妆奁之中找出唯一值钱的钗子,从门缝里递给下人。
“求求你,帮我带一些药来吧,求你们了。”
她眼睛哭肿了,才终于有人愿意冒险给她买药。
逼仄冰冷的柴房里暗无天日,舒浅每日吃些冰冷的剩饭。
她原本就只剩几天好活,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即便是缀命师,也明显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她越来越瘦弱单薄,越来越怕冷,未到冬天便感觉到深冬一般的寒冷。
她没有冬衣,只能睡在柴房的草垛里,用杂草保暖,夜里冷得睡不着,睡着了也时常被冻醒。
她经常听见下人们在柴房前讨论盛景辰是如何如何对曲之柔好。
用了从前老侯爷和夫人都舍不得用的千年人参给曲之柔补身体;她心情不好,就召集了全京城最有名的伶人来表演;还将皇宫中的御厨请到侯府里来给她做药膳。
若是以前,舒浅听了这些话会觉得心如刀割。
但现在,她无知无觉,不在乎,心就再也不会受伤。
第八章
这天,曲之柔命人踹开了柴房的大门,看起来趾高气昂,伤已经全部好透了。
她望着杂草堆里瑟瑟发抖的舒浅,红唇一弯,含着说不出的得意和张扬。
“多亏了夫人的心头血,我才能好得那么快。听说你在这里吃不好穿不暖,我特意来给你带了些吃食,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命下人将食盒里的菜品端到舒浅面前,盖子掀开,一只新鲜的带着血的猪蹄躺在盘子里,浑身散发出肉腥味儿。
舒浅勉强抬头,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大得吓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见这个猪蹄,忽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断手,一股难言的屈辱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反出点点光芒。
曲之柔自然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依旧歪着头笑道:“你断了一只手,自然要以形补形,我是为了你好呀。”
“我救了你,你别欺人太甚!”
“这样的黑锅我背不起,我单纯为了你好,想让你快点好起来罢了。哎呀呀,忘了你现在没了一只手,自然也不好吃东西了。”
曲之柔一改刚才的笑脸,语气阴沉:“来人,把这些东西全部喂给她,一点渣滓都不许剩!”
两个下人立刻上前架起舒浅,另一个丫鬟掰开她的嘴,就把带着脏毛的生猪蹄往她嘴里塞。
血腥味和肉腥味一并涌来,占据了舒浅的全部味觉和嗅觉,她眉头一皱,吐得一塌糊涂。
“咦,怎么能这么恶心?快来人给她好好洗洗!”
曲之柔掩鼻出了柴房,紧接着舒浅便感受到冰水劈头浇来。
一桶接着一桶,浸湿她全部的衣衫。
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上下牙互相碰撞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
“你们都别过来,离我远一点!”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冷让她痛苦难耐,她感觉自己浑身仿佛要结冰一般。
衣袖和发丝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杂草插在她的头发里,十分潦倒。
曲之柔见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可只是想帮你洗洗而已啊。”
舒浅躲进杂草堆里,相对于她的侮辱,她现在更为迫切地寻找到一点温暖。
“既然你这么冷,不如我再帮你一把吧?”
曲之柔漂亮的指甲抚摸着下巴,歪着头思考:“来人,多搬几个炭盆来,帮你们夫人好好取取暖!”
下人搬来了几个炭盆,点燃之后立刻散发出了刺鼻难闻的味道。
曲之柔出去下了命令让所有人把门窗封死,浓郁的黑烟在屋内蔓延,很快充满整个柴房,舒浅捂着鼻子呛咳,痛不欲生。
“你在做什么?”盛景辰忽然出现在门外,对曲之柔的行为感到疑惑。
“夫人救了我,我当然应该感激她,所以带了些肉菜来看望她,但发现她好像得了什么怪病,如此的畏惧寒冷。我就给她添置了几盆炭火。”
盛景辰打开门,看见舒浅在草堆里瑟瑟发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为什么不找郎中来看看?身为侯爷夫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岂不笑话。”
舒浅还未应声,盛景辰冲一旁的下人道:“既然夫人生病了,就快些把夫人移到偏房去好生照看。”
又对曲之柔说:“宫里有宴会,等会陪我一起去吧。”
曲之柔十分欣喜,但又突然委屈了起来:“景辰哥哥,舒浅才是你的夫人,还是让她和你一起去吧。我无名无份的,只是怕九泉之下姐姐担忧你过得不好,才来到你身边伺候的。”
她说着,眼泪珍珠一样一颗一颗落在盛景辰的衣袖上,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