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宋妤能准时抵达为其父皇贺寿,萧镜只得让她先行一步,自己处理完事务便快马加鞭赶来,承诺必在寿宴开始前与她会合。
一路无事。
当车队抵达夏国京城门外时,已有礼官在此等候迎驾。
马车停稳,宋妤端坐车内,等待侍从掀帘。
车帘被一根骨节分明,戴着玄色扳指的手缓缓掀起。
那只手,宋妤太过熟悉。
曾经无数次冰冷地推开她,也曾用它抚过江璃的脸颊!
阳光涌入车厢的瞬间,她也看清了车外那张脸。
江奕!
他竟然亲自来了?!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宋妤眼底瞬间结冰,所有在南渊被暖化的温度顷刻间消失殆尽。
第十八章
江奕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往日那种冷峻逼人的气势似乎被一种压抑的焦躁和疲惫所取代。
唯有那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宋妤,里面翻涌着震惊不甘,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这些日子,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打探她在南渊的消息。
他近乎偏执地希望听到她过得不好,希望听到她后悔。
这样,他就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把她接回来,告诉她只有他能给她一切。
可探子回报的,全是南渊三皇子如何将她视如珍宝,如何无微不至,如何令南渊上下都尊她敬她。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粉碎了他可笑的幻想。
此刻亲眼见到她,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变化。
她穿着南渊风格的华服,容颜依旧倾城,从前的郁气和卑微的爱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精心滋养呵护的明媚。
这变化刺得他眼睛生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难受。
他不甘心!他绝不能放手!
“阿妤……”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
“我……我来接你回家。我错了,我现在才明白,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几句话听得宋妤有些反胃恶心。
“放肆!”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冰冷如刀,“谁准你直呼本宫名讳?你当自己是谁?”
不等江奕反应,护在马车旁的南渊侍卫早已上前,毫不客气地隔开他,语气冷硬。
“这位大人,请即刻退开!车内乃我南渊国未来皇子妃,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冲撞凤驾?若再不退,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未来皇子妃?
江奕捕捉到这个词,急声道:“她尚未嫁于萧镜!她还是……”
“那也与你无关。”南渊侍卫首领冷冷地打断他,“三殿下有令,视公主如视他本人。你若再纠缠,便是与我整个南渊为敌!”
江奕被侍卫们强硬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
他看着车内宋妤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颗心直坠冰窟。
她竟是真的对他毫无留恋了?
秋月在一旁气得直翻白眼,小声嘀咕:“真是稀奇了!以前殿下您把他当块宝,他拿您当根草,一颗心全偏到那县主身上,如今殿下您眼界开了,看清好歹了,他倒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甩不掉了!呸!”
说着,还拿起团扇故意在宋妤周围扇了扇,仿佛要驱散什么晦气。
这时,夏国皇帝也闻讯迎了出来,看到宋妤远比离宫时那般憔悴绝望的模样好上千百倍时,龙心大悦。
再看到后方那浩浩荡荡十车彰显着南渊无比重视的贺礼,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又给宋妤赏赐了不少东西。
寒暄几句后,皇帝看着女儿,试探着问:“阿妤,南渊三殿下……待你可好?你们这婚事,打算何时办?朕也好早做准备。”
宋妤道:“劳父皇挂心,三殿下待儿臣极好。至于婚期……暂且还未商定。”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还以为是萧镜那边有何变故。
一旁随行的南渊礼官连忙笑着躬身解释:“夏皇陛下容禀,并非我家殿下不愿,实在是我家殿下一切以公主意愿为准。公主殿下若说今日上午成婚,我们殿下绝不敢拖到下午未时!实在是殿下珍视公主,不愿有丝毫勉强,一切但凭公主心意。”
这话说得漂亮又体面,皇帝听了更是放心:“好!好!萧镜有心了!来人,快带南渊使臣去礼殿好生歇息!”
待南渊使臣退下,皇帝又拉着宋妤说了好些体己话,言语间满是欣慰和弥补之情。
直到宫人提醒时辰不早,宋妤才告退出来,乘坐銮驾回了她久违的公主府。
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再无那个冷冰冰的“驸马”,只有南渊派来的精锐护卫。
公主府早已被皇帝命人重新修缮打理过,焕然一新,再无半分往日令人窒息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