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眠和沈砚并肩走在城内,看着她从前在京城看不到的风景,眼中满是新意。
其实比起京城,她更喜欢这里,
虽然这里的城镇比不得京城的繁华与富丽堂皇,于她而言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上次你让我托人送回去的信已经送到江伯父江伯母手上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江画眠,“这是伯父伯母给你的回信,你要现在看看吗?”
寄信时江画眠总期盼着信能够早点送到京城,早点带来回信,
如今回信近在咫尺,她却又忽然有些胆怯。
爹娘会怪她吗?
怪她一声不吭假死离开京城,怪她与江鸢宁姐妹相争最后一死一伤……
就在她犹豫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画眠,你果然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第十八章
江画眠回头,就看到了将自己收拾妥贴的裴淮安。
看清她人脸的那瞬间,裴淮安心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与忐忑。
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沈砚眼疾手快先一步挡在了他们中间,“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被人横插一脚,裴淮安脸色有些难看,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江画眠身旁的沈砚。
“你是谁?这是我和画眠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让开!”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浓颐指气使的意味,让一旁的江画眠听着都觉得十分不适,她伸手拉过沈砚,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这里没有你要找的画眠,你走吧。”
说完她就要拉着沈砚转身离开,裴淮安这才终于急了,也再顾不得沈砚的挑衅,只想先稳住江画眠,
“等等,画眠!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江画眠这才又回头看向他,沉默了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裴淮安本以为见到江画眠他会有很多想说的话,就像那日在馄饨店看见她时,那一瞬间胸腔处的悸动,让他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可如今真到了她的面前,他却又忽然词穷,憋了许久才终于憋出来了一句话,“画眠,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江画眠点头,但又懒得与他寒暄来寒暄去,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一言不合就要离开,裴淮安只觉得心脏处隐隐传来抽痛的感觉,但眼看着她的耐心越来越少,他只能低垂下头来,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画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宁愿假死也要离开我?”
江画眠假死这件事,裴淮安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那天在安沙,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
最开始裴淮安真的以为只是一个和江画眠长相相似的女人,毕竟粗略看去时,还是能看出她们的不同。
江画眠至少在京城长大,娇生惯养,金尊玉贵,而面前的女人肌肤黑了几个度,也粗糙了许多。
他是亲眼看见了江画眠悄无声息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的,就算她还活着,他也不相信她能够放下京城繁华富贵的生活来到这个贫苦落后的小乡镇。
直到她端着那碗云吞面走到他的面前,哪怕因为风吹,嗓子变得沙哑了许多,他也仍旧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那是谁的声音
江画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幻想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打架争吵,又在她看过来时忽然想起自己当下的情况,
狼狈落魄,
他逃了,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他才终于得到时间好好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觉一件事情,当初江画眠离世,从一开始的病重抱恙,到后来的突然离世,那时的他心神巨震,满心满眼江画眠离世的打击,
直到看见她重新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终于想起了一件事西域有一种神奇的密药,服下七天后就会进入假死状态,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几乎和真正的死亡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事情的真相昭然若揭。
难怪他问过太医明明没问题的脉象,结果却在一周当中迅速衰败,
原来如此,原来他想要的只是离开他而已。
他望着床头那块他平时即便被追杀也会好好护着的牌匾,忽然便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这样珍而重之的将她放在心中,可实际上呢?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甚至宁愿承受假死药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的药效,宁愿来到如此偏远穷苦的小镇,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继续做她的候夫人。
听到这个问题,江画眠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便只觉得可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笑到最后眼眶盛满了眼泪。
“裴淮安,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吗?”
“是,我讨厌你,一定要离开你。因为你自私,你永远只看得见自己想看见的人,其他的人在你眼中,都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